诸天降临(205)

　　这些破碎的，扭曲的，沉降到虚无黑暗中的怪物们，都曾经来自光明，来自物质世界，哪怕它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而是各种“从前”的零碎，拼凑出来的扭曲物体。

　　但是只要有人记得拼凑出它们的某一部分，就能用情绪或者记忆去召唤它们。

　　让它们离开这片黑暗虚无，重新来到有人记忆的人间。

　　那些人将它们叫做，噩梦生物。

　　它们给世界留下恐惧，留下惊骇，留下了关于噩梦世界的传说。

　　它们来自黑暗的乐土。

　　那就是噩梦之主的身体。

　　……

　　桑若从梦中看到的画面中醒来，不由想起了曾经塞尼尔。

　　想起了之前梦中的祂。

　　曾经桑若刚刚在梦里和塞尼尔相遇的时候，塞尼尔迫切地希望给桑若展示所有的一切，但是就像祂一样，塞尼尔展示的一切，都光怪陆离，扭曲破碎，透着死亡和黑暗。

　　桑若现在才发现，梦中祂所说的那句我只有这些了的意思。

　　大概祂近距离看到过的一切，都是一些死亡和崩坏的瞬间。

　　而后来，塞尼尔的世界变得丰富了起来，塞尼尔会跟他说他的内脏喜欢乱跑，会跟他说他的身体里有很多看起来很可爱的生物。

　　一开始塞尼尔甚至很少主动说什么，大部分是倾听和询问，桑若当初以为是渐渐熟悉了，塞尼尔的话才多了起来，原来是因为祂的世界渐渐丰富了，塞尼尔才有了更多的话语和表达欲。

　　曾经桑若第一次来到塞尼尔所说的噩梦世界，见到塞尼尔口中的可爱生物时，脑海中是充满了问号的。

　　对塞尼尔的审美表达了极度的怀疑。

　　甚至有段时间桑若都觉得，塞尼尔他们会喜欢自己，可能就是某种审美的扭曲，是因为他和这些畸形怪状的噩梦生物们，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相似的地方？

　　难怪塞尼尔他们那么喜欢热闹，一次次满是虚无的梦，让桑若开始感觉到塞尼尔内心的空无。

　　祂曾经的世界太安静了。

　　仿佛路过了整个世界的荒芜。

　　·

　　“嘎嘎——”

　　凌晨的安乐市，一群乌鸦沿着树梢划过，惊扰了不少睡梦中的人。

　　跟着前方的那一排飞行的乌鸦，隐藏了自己真面目的几人停下了脚步，皱眉看到了乌鸦前进方向上，那坐落在夜幕中，在暗夜和黎明中如同睡着的怪兽般沉寂的绿水精神病院。

　　“不能再靠近了，前头是E009的地盘。”一人说道。

　　其他人也都谨慎地停下了脚步。

　　之前鬼面会的人想要对桑若下手，却在寻找桑若之时，意外地闯入E009的精神病院在，这让毫无防备的他们死伤惨重！

　　鬼面会如今已经将E009列为禁地，如果桑若一直待在绿水精神病院里，他们就暂时当桑若是死了，只要神没有直接下令要铲除桑若，就不会有谁脑残到愿意以身犯险。

　　毕竟对上E009，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有百分百的脱险可能。

　　尤其现在Z国实施了封锁的情况下，他们现在的行动也得加倍小心，虽然他们之前留下了渠道让他们能够顺利混进来，但是一旦被发现，定然会受到巨大的打击，之后再想行动就要难上加难。

　　嘎嘎嘎——

　　随着乌鸦的叫声，绿水精神病院里夜半楼道里，有几盏感应灯因声音波动而“啪嗒”亮起，顿时，鬼面会的人敏锐地感受到一丝让人惊悚的波动。

　　鬼面会的人呢下意识地用异能隐藏起自己，前方的乌鸦也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同样感觉到什么，叫声也停了，安静地落在了树梢上。

　　很快那种危险的感觉散去。

　　仿佛有什么怪物在他们身边翻了个身一般。

　　安静地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树梢上的乌鸦也没有变动，红眼睛注视着远方的精神病院，不前进，也不离开。

　　鬼面会的人皱眉，E009明显没法进去，但是眼前的乌鸦却没有另寻他路的打算，显然青艾的下落只能从E009的精神病院里才能找到。

　　“怎么办？”

　　“真的要硬闯E009？”一人询问地看向同伴们。

　　这硬闯提议一出，顿时让在场大部分神化都崩不太住脸部的表情，所有人都仿佛没听见一般，没有任何人想要应声。

　　正在鬼面会踟蹰之际，树梢上的乌鸦忽然动了。

　　天空中盘旋的乌鸦似乎在一条岔道上出现了徘徊之态，仿佛就要分成两拨，一拨按原来的方向，一拨分散飞向另外一个方向。

　　“咦？这是发现了另外一条道路吗？”

　　一只乌鸦落在腰佩彩色挂坠的男子身上，他摇头：“不，神似乎有了新的发现。”

　　那人伸开手掌向着乌鸦飞去的天空，仿佛在感应一般，半响收回了手道：“黑暗的气息，越来越强……你们几人追上去看看。”

　　E009的精神病院本就在这个市的边缘地带，乌鸦飞没多久，就离开了城郊，越过了国道。

　　被派去跟上乌鸦的几人查了查导航。

　　“那方向是乐安省省会。”

　　乐安省省会是Z国东区灾厄处理部区域中心，还存放着目前最诡异的世界重宝之一鬼镜，也是灾厄处理部的几个战略中心之一。

　　·

　　清晨

　　桑若遵守约定，在约好的时间来绿水精神病院接尼尔。

　　桑若在旁边看着地图，这次他已经提前搜好了路线，准备带尼尔去一些他应该会喜欢的地方游玩。

　　这个城市里新开的一个影视主题的游乐园。

　　各种沉浸式演绎的布景和随时随地的节目表演，特别适合各种戏精，尤其适合喜欢热闹的戏精。

　　尼尔老远的看到桑若，就在二楼的窗户上和桑若挥手，飞快地和桑若打完招呼后，就快速从楼上下来。

　　江彦院长在旁看着桑若。

　　满脸欲言又止。

　　如今江彦院长看到桑若的表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错综复杂。

　　桑若：“院长？”

　　桑若眼神询问院长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

　　江彦尽量让自己的表达显得友好和善：“桑若，你愿意和灾厄处理部进行一个友好的交流吗？能看出你和尼尔对这里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很多方面，我们可以需要更多的沟通和磨合，以便于我们更好地共存？”

　　说着，江彦递给了桑若一个看起来像手机，但是又更具科技感的通讯装置。

　　告诉桑若通过这个可以登录一些异能者的论坛，获得一些异能者的信息，以及里头还储存了一位神化的联系方式。

　　如果桑若同意的话，那位神化想要和桑若谈谈。

　　桑若收下了手机，至于其他的，并没有立刻表态，就在这时，桑若的注意到尼尔从宿舍楼出来了，只是在尼尔向着他走来的时候，上头宿舍楼里，已经没有了尼尔的无人房间里，404和403的窗户同时动了一下。

　　恍惚一看，就像是有一双眼睛眨了一下，在看着桑若一般。

　　桑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整体地去看那栋宿舍楼医院，又看不出什么来了。

　　倒是旁边401，397等等房间里，桑若能够感觉到不少森森的目光从如同监狱般的窗棂后透出来，甚至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方向，那些阴沉的目光看着桑若，尤其是向着桑若走来的尼尔，仿佛淬了毒。

　　桑若看着这精神病院里的病房，上次他还只是在好奇这个绿水精神病院是什么东西，现在桑若开始思索这些病房里的病人，都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祂身体里，那些噩梦生物般的存在？

　　·

　　绿水精神病院不远处

　　飞向乐安省省会的乌鸦只是一半，留下的一半，还藏在树梢上，似乎仍在隐秘地观察着绿水精神病院。

　　从黑暗观察到黎明，又从黎明观察到阳光普照。

　　“嘎嘎——”树上的乌鸦忽然叫了起来，落满树梢安静等待的它们，再次扑扇翅膀飞动起来。

　　“E009的尼尔离开精神病院了！”鬼面会的人非常惊讶，不久前还纠结着怎么平安进出E009精神病院，没想到这会儿尼尔就和桑若离开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