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简直是目瞪口呆。
他戳了戳凤宁的胳膊,低声道:“看不出来啊,单了这么多年,一经开窍,就玩儿得这么花……”
凤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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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神拿着小本子走过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方圆镜,看了看青琅,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真的决定好了,要注册婚薄?”
凤宁:“自然。”
礼神又对青琅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又语气温柔地开口问道:“那个……这位魔族小郎君,你今年几岁了?成年了没?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父母知道吗?”
凤宁:“……”
怎么搞得像他诱拐儿童一样?!
青琅道:“快二十一了,父母不知,但这影响我们成婚吗?”
虽然成年了,但还不到二十一……
礼神和月老齐齐看向凤宁,目光中带着一丝痛心疾首的谴责。
礼神语重心长道:“原则上来讲,你只要及冠便有资格成婚,但是考虑你俩年龄差太大,我建议你还是再深思熟虑一下,最好和长辈商量之后,再做这个决定……”
青琅皱眉:“不必,我考虑好了。”
礼神:“你知道这凤宁的年龄比你大几千倍吗?”
青琅:“我知道。”
礼神:“你知道这凤宁孤寡了几万年,是个不解风情的老神仙吗?”
青琅:“我知道。”
月老:“你知道昨天凤宁参加了我的相亲大会,还和一个兔妖勾搭上了吗?”
青琅:“我知道。”
礼神月老齐齐问道:“那你图什么?!”
图他年龄大,图他万年寡,图他成婚前日还和别人勾勾搭搭?!
青琅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们。
就在凤宁以为他要说出天婚石的事情时,他却垂下眼,轻声道:
“……因为我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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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琅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轻飘飘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还没将他们的秘密公之于众。
月老和礼神颤颤巍巍地扶住了彼此。
终于不再多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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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们的婚薄。”
礼神递给他们两份小册子,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道:“恭喜两位新人。”
凤宁随手把那婚薄接过来扔进乾坤袋里,就开始半威胁半请求地让他俩将此事保密。
可青琅却一言不发地双手接过婚薄,静静地看了又看,才缓缓折起来收好。
凤宁一走出礼神府邸,就深感钦佩地拍了拍青琅的肩,发自内心地称赞道:“青大槐这点儿竟然没吹牛,你果然聪明又机智,一句话,让两个老神仙齐齐闭嘴……诶,你刚刚是怎么想到那一出的?”
青琅却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他垂头看了眼手腕上那根鲜艳的红绳,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灰色的眼瞳沾染上了一抹浅淡的茫然和迷离。
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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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完了?”一个雄厚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凤宁转头一看,是青大槐。
凤宁挑了挑眉,道:“大槐,你今天可让我有些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会死皮赖脸地跟着我们一起礼神府呢。”
毕竟昨天他提起不拜堂时,就青大槐意见最大。
青大槐摆了摆手,语气变得有些许沧桑:“……算了,不想去看。看了也只会伤心。”
青大槐垂着头,脊背也微微弯了起来。
他沉重地,缓慢地,一步一步地从远处走过来,然后握上了凤宁的手。
凤宁吓得一哆嗦,差点儿以为青大槐又气不过要来打他。
可青大槐只是垂下眼,用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说:“老凤,我家小石头以后就拜托你了。”
凤宁表情有些奇怪地抽出了手,似乎对此很不适应。
青大槐又道:“老凤,咱俩相识几万年,我没拜托过你什么事儿吧,我现在就一个请求,你一定不能亏待我家小石头。”
“……小石头年龄小,又是被我们宠着长大的,以后你们要是出现了什么矛盾,你一定要多担待一些,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青大槐这样,凤宁简直哪哪儿都不自在,鸡皮疙瘩都快要跳出来了。
说实话,他还是更习惯青大槐拿着藤蔓威胁他:“你要是敢对我重孙不好,我就弄死你……”诸如此类。
凤宁看着青大槐的眼睛,忽然就惊住了:“你哭了?”
青大槐偏过头:“……没有。”
青琅也皱着眉抬头看向青大槐,目光透露着隐隐的担忧。
凤宁转过去看青大槐的眼,很是笃定地说:“你就是哭了,你眼周都湿了!”
青大槐终于转起头,一张老脸布满泪痕。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悲戚的奇怪的声音。
然后他猛的猛的扑过去,将青琅抱住,并按在了怀里。
他泪水再也忍不住地肆虐而下,连那厚重的胡须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小石头啊……曾爷爷对不起你啊,曾爷爷没有保护好你,曾爷爷眼见着你往火坑里跳啊……你才二十岁,怎么就要遭受这种事情……全都是曾爷爷的错……”
青大槐都有好几百年没这么哭过了,凤宁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犹豫了一下,拍了拍青大槐的背,安慰道:“……那个,你也别太自责了,我其实也有错。”
出了这档子事,要说凤宁心里没一点儿愧疚是不可能的。
小青琅本就讨厌他讨厌得要死,现在不但和他睡了,还为了活命不得不和他成婚……估计心里都要痛苦死了。
凤宁都不敢细想。
一想,就觉得青琅这位魔族少年郎实在是忒惨。
其实凤宁今日一大早去敲月老的门,找他要红绳,也有这个因素在。
从昨晚开始,他的脑海里就莫名浮现出他说不拜堂也不用红绳时,青琅的表情。
他垂头说好。
他甚至帮凤宁一起劝青大槐。
可他的眼睛却分明是黯淡的。
凤宁记起他初识青琅时,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虽然色彩有些寡淡清冷,但却总是肆意张扬,生机勃勃。
可如今却像是蒙着浓厚的黑雾。
凤宁当时便想:
青琅果不其然是小孩子,即便厌恶极了和他凤宁成婚,可心里,还是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仪式感的。
因此他才去找月老要了红绳。
……想哄哄青琅,让他的小徒弟稍微开心一点点。
“你当然有错!”青大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半点儿不顾及形象,“要不是你脑子被驴踢了去刻那个天婚石,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哎,主要是我当时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要是我清醒,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凤宁的声音猛然一顿。
青大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凤宁:“继续说啊,我还想听你继续谴责你自己呢……”
凤宁磨了磨牙,道:“大槐,你知道我那日为何举止疯狂吗?”
“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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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去找酒神算账?!”青琅忽然把凤宁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凤宁低头清点自己的法器,声音阴寒:“当然,想想我就来气,现在事情到这个地步,那个乱酿酒的老神仙至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听说我降雪烧山的事情传开之后,那老东西就连夜把新酿的酒销毁了个干净……敢情我就是个试酒的呗!”
凤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青琅,表情有些困惑:“……你怎么看起来不生气?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打酒神呢。”
青琅却垂下头,摸了一下耳垂,道:“……我就不去,我法术低,反而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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