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琅刚走了两步,身后便嘈杂了起来。
“什……什么东西?!”
“长柏……长柏师兄!蟾蜍……”
“师兄,你……你衣服里有蟾蜍!”
“啊……好吓人!”
青琅听着身后鸡飞狗跳的动静,步履轻快地朝前走了。
他眼睛明亮,有些恶劣地勾起了唇角。
嗯,曾爷爷虽然书教得不好,但教的这些小把戏还是挺好用的。
拜师仪式举行在宽阔明亮的明华殿。
归宁门成立已久,所有建筑都偏于古朴典雅,唯有这明华殿,许是近几年刚建的缘故,显得辉煌大气,庄严肃穆。
明华殿前有二十一级台阶,一个正门,两个偏门。
青琅与其他六十七名新入门弟子拾级而上,静静从正门走入。
青琅一步一步朝前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凤宁仙尊就在殿中坐着。
青琅其实已经记不清凤宁仙尊的模样了。
他当时矮矮小小的一团,一身污泥,满面泪痕。
而仙尊是那样地高大,他站在光里,指尖像太阳一样温暖。
泪眼朦胧中,他并未记住仙尊的面庞。
可却似乎永远能记得仙尊的眼神。
仙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看着青琅,又像是透过他,看着这世间万物。
仙尊强大,温暖,仁慈。
他是青琅唯一承认的神。
而这个神,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四周同门都只顾着垂头走路,竟无一人敢抬头去看。
青琅却悄悄抬了头,向前看去。
可他正前方,那个体型庞大,身高将近九尺的熊妖同门彻彻底底遮住了他的视线。
青琅急得手心都冒了汗,脖子都伸断了也看不见师尊的面貌。
新生的队伍停了下来。
该叩师礼了。
“弟子等拜见凤宁师尊!”
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向师尊行礼。
“各位,请起。今日入了归宁门,便是我凤宁的弟子了。”
师尊并未高声,可声音却落在了明华殿的每一个角落。
他声音平静而庄严。
每一个字都压在了青琅的心弦。
众人也终于在此刻抬起头,大胆地往上看。
师尊身着素白长袍,淡漠的眼神扫过众人,沉静仁慈,不染波澜。他端坐在明华大殿长明灯下的金丝楠木椅上,凤眸微眯,薄唇轻抿,声音染着几分慵懒淡漠,遥遥听上去,十分有距离感,威严得令人不敢逾矩直视。
众人不敢多看,只瞧了一眼,便又垂下头去。
唯有青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直愣愣地看着那张脸。
……这张脸,他曾见过。
——在那个纠缠不清,死皮赖脸,被他恶言相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老变态的脑袋上。
第7章
凤宁初次浅尝爱情的苦,在被青琅咒骂“最好死掉”的那天晚上,他礼貌性地赏了自己三壶烈酒,来了一个借酒消愁。
然后就一下子睡到了今天早上。
还是二弟子凌风把他从酒坛子里扒拉出来的。
拜师礼上,他头疼得都快炸开了。
哪怕给自己施了三遍“精神咒”都无济于事。
——毕竟那可是酒神酿了千年的消愁酒啊。
面前这乌泱泱一堆穿着相同服饰的弟子们更是看得凤宁头晕。
所幸这拜师礼他已参加了二十七次,闭着眼都能走下流程。
凤宁用法术为他们正了衣冠,升了名牌。
整场仪式最终平平淡淡地完成了。
身旁的二弟子低头提醒道:“师尊,您还没选内门弟子。”
凤宁略微思考了一下,指尖轻揉额角,然后说:“我如今与各位也不太熟悉,内门弟子日后再选也可。”
弟子们也没什么异议,恭敬地行完礼就离开了。
只是第三排中间有位魔族弟子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四肢有些僵硬,动作也很不协调,看起来恍恍惚惚的。
凤宁垂头向凌风吩咐道:“告诉新来的弟子们,归宁门有免费的医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去瞧。”
凌风:“是。”
凤宁回到屋里,浑身疲惫地把自己扔到床上。
酒神的三坛消愁酒很是折磨人,凤宁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有丝毫缓和。
他下意识地去拿囤积的解酒药,才发现那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吃完了。
凤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地走向医馆。
蔷露医仙在医馆燃了特配的安神香,凤宁一进去,就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蔷露医仙暂时不在,似乎是去采药去了,于是凤宁十分自觉地寻了个角落的床位,拉上帘子,自己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安神香很是有用,丝丝缕缕侵入脑海,让人连神经带四肢都放松了起来。
连凤宁,都进入了久违的梦境。
那是在很早很早的时候,那时候,人间还没有形成,魔界还没有诞生,天上的神仙也都是寥寥无几,不成气候。
那时候,凤宁也还未化成人形。
他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朦朦胧胧之中,他好像看到太阳洒在了自己身上。
浑身上下都变得暖洋洋的。
然后,他听到有个遥远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会懂得爱情啊?”
凤宁突然睁开眼睛,纷扬的白纱和模糊慌乱的身影落入眼底。
凤宁眉头一皱,敏捷地伸出手,扣住那人的手腕。
“谁?”凤宁厉声道。
隔着白纱,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变得清晰可闻。
听起来紧张万分。
说是被当场抓获的贼人都不为过。
那人缓缓抬起头。
隔着白纱,凤宁看不清这人的面貌,只觉得应当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年。
少年声音有些艰涩:“……师尊。”
凤宁这才发现这人穿着的,是他门内弟子的服饰。
凤宁松开了手。
少年后退一步,解释道:“……师尊,我刚刚不知是您,才误掀了帘子,打扰到您休息,请您责罚。”
凤宁道:“不必。你是新入门的弟子?”
“是。”
“多少号?”
“……五十六号。”
凤宁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死记硬背下的内容:“你是青泱,来自魔族?”
“……是的,师尊。”
凤宁站起身,缓缓掀开了白纱。
可那名叫做青泱的弟子却猛地垂下头去,浑身上下每一块皮肤都紧绷着,像是紧张得要命。
凤宁笑道:“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青泱默默后退一步:“……师尊说笑了。”
“找到了!刚刚谁要静心丸来着?”蔷露从柜台探出头来,举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问道。
青泱僵硬的肩膀下塌了一些,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慌忙走过去领了盒子,道了谢,又低声向凤宁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向门外走了。
“小郎君,慢走哦!”
看着青泱的背影,蔷露忍不住道:“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看,如果年龄再大点儿,我都想下手了。”
凤宁打了个哈欠,有点儿懒散地走过去。
他修长的指关节在桌面轻扣了两下,让蔷露回神儿:“想祸害人去别处祸害,别祸害我归宁门的弟子。”
蔷露撇撇嘴:“你又来干嘛?”
凤宁倚到柜台上,笑着说:“解酒药,再给我来几包。”
蔷露瞥了他一眼,一边配药一边问道:“什么酒啊?这么大劲儿,让您老都受不了。”
凤宁叹了口气:“酒神的消愁酒啊,睡了三天都没缓过来。”
蔷露皱了皱眉,一脸怀疑地说:“你闲着没事喝什么消愁酒呀?酒神的消愁酒是出了名的好口碑,心情抑郁,情途不畅,事业不顺的,不管是什么忧愁,喝完立刻忘无忧,至少能心情舒畅两三日,但像你这种心中无忧愁,却非要拿来喝的,反倒能喝出一身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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