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加上风卿,不过几息,荒山就口喷鲜血飞了出去,然后落在了柳妄渊跟宿问清面前。
忘渊帝十分嫌弃,给人一脚踢开:“滚。”
他半步飞升,脚下没个轻重,又给荒山踢得吐出一口血。
苏和落地,嗓音冰冷:“清醒了吗?”
可他的决然让荒山更疯狂,红眼魔尊一边吐血一边立誓:“若今日不能带你回去,我必将永生永世受炼狱焚烧之苦!”
他在用自己的命威胁苏和。
忘渊帝摇了摇头:“这是脑子里装了多少水。”
风卿握紧苍灵,脸色极其难看,卑鄙。
一旁吃瓜的瞭望首跟柳生生已经惊掉了下巴,他们同为魔族,自然知道荒山此言意味着什么,简单两个字:作死。
苏和抬了抬手,同风卿说:“用缚灵锁将人捆起来。”
风卿微微挑眉,照做了。
确定荒山再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来,苏和捏了个诀,让自己跟风卿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他调整好心绪,理了理衣襟,又是温和儒雅的模样,说道:“咱们继续。”
瞭望首鼓掌:“仙尊好气魄!”
柳生生:“好!”
荒山拼了命的挣扎,他目眦尽裂,不相信苏和会这样。
但咒是自己下的,等苏和跟风卿补上那最后一拜,荒山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低吼,永生永世炼狱焚烧之苦,应验了。
他跟苏和刚结为道侣时,万万没想到两人会走到今天这步。
风卿在瞭望首跟柳生生的起哄声中亲吻了苏和,然后他一步步走向荒山,眼神从一开始的敌意变成淡淡的可怜,荒山说不出话,只是冲着风卿嘶吼,血和着唾液滴落,他成了一只被剥掉全部骄傲的失败者。
“我原本想杀了你的。”风卿低声,“但我一想到苏和这千百年来遭受的一切,就觉得炼狱焚烧更适合你一些,荒山,别轻易死了,要好好活着,记住这种痛。”
恍如天地初开时的那一道雷击!灵台生出清明,荒山眼中的癫狂一点点褪去,他似乎压住了心魔,却是以万念俱灰的代价。
他失去苏和了,彻彻底底。
迟来的后悔没有机会,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或许风卿说得对,生生世世遭受这样的苦,才是他最适合的归宿。
长久的对峙中,荒山低下了头颅。
风卿颇为满意,他徒手往身侧一抓,直接撕裂开一个空间,然后将放弃抵抗的荒山扔了进去,曾经浪迹花海的魔尊仰面朝上,双眼死寂,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恒君带走
宿问清知道别人糟糕的感情经历会刺激到帝尊,准确来说会让柳妄渊产生一种“都是些什么垃圾男人,我才不会这么对我的问清,不行,我要好好疼爱问清一番”的想法。
但宿问清第一次知道别人的幸福也会刺激到帝尊。
有点儿离谱。
翌日清晨,几乎是风卿一推开门,柳妄渊同步调出来,他们沐浴着晨光,彼此注视片刻,有点儿惺惺相惜跟暗中较劲的味道,风卿习惯性练剑,柳妄渊去炼器。
太骨这几日隐隐有恢复的征兆,已经不吞噬真火了,等他睁眼,估计春启的魂也将养的差不多,届时通知泽喻跟危笙,他还得给春启准备个身体。
中午的时候宿问清还没醒,忘渊帝推门而入,空气中混合着好闻的本源气息,还有点儿淡淡的浮蕊花香。
“问清。”柳妄渊俯身,在宿问清耳边低喃:“我去为太骨寻一个材料,大概晚上回来。”
宿问清一头乌发散开,他睡在一片洁白中,闻言微微蹙眉,过了一阵后像是才明白帝尊的意思,“嗯”了一声。
等宿问清真正醒来是未时,他难得有点儿嘴馋,想着帝尊不在,自己去烤鱼吃好了。
没看到苏和跟风卿,毕竟才合籍第二日,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十有九出去玩了。
宿问清笑着轻轻摇头,行至后山。
山明水秀,湖泊清澈倒影重重,鱼儿混在其中,不动的时候几乎跟水底沙石一个颜色,宿问清单靠肉眼仔细分辨着,好半天才瞅见一条,不知道帝尊平时是怎么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徒手抓的。
宿问清放出些许神魂,右手食指中指一并,然后在空中做了一个上挑的动作,数条鱼儿跃出水面。
宿问清从容清洗干净,生火上架,他坐在一旁,湖泊倒映在眼底,更显明澈。
他修为恢复后本源气息已经能全部压制住,人前恪守端肃,人后倒是不在意这些,四周走兽涌动,花朵逐渐朝他转来。
香味飘出,宿问清拿起来闻了闻,又撒上些白盐,他并未注意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湖蓝色的罩袍从草地跟岩石上轻轻扫过。
恒君注视着宿问清,确定雾林没有说谎,一等一的先天灵根,体内有强大的传承。
直到水中多出一个人的倒影,宿问清才发现身侧站了人。
但他也只是心里小小一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
“阁下是谁?”宿问清放下烤鱼,“为何擅闯别人府邸?”
“闯便闯了,你既然没发现,就该明白你跟我不在一个境界上。”恒君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跟宿问清相隔不过三步,他像是一个误入这里的散修,容貌出众气质死寂,不知为何,宿问清有种他即将化于这暖阳中的错觉。
恒君盯着宿问清手里的烤鱼看,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突然问道:“好吃吗?”
宿问清沉思几息,往前递了递,“你可以尝尝。”
恒君接过,他吃东西谈不上优雅,跟那些注重仪表的名门修士不同,因为他生来就有这种东西,宿问清很清楚,恒君的境界高出他许多,否则一般人擅闯岐麓山,刚到山脚就会被他发现,更别说外面还有一圈的禁制。
“吃完这鱼,你就跟我走。”恒君同宿问清说,“别反抗,我这人脾性不好,一旦用力过猛葬送了这山中万千生灵,那就是你的罪过了。”
宿问清神色逐渐凝重:“你是雾林那边的人。”
“雾林?”恒君挑眉,将鱼骨上的碎肉抿掉:“一条狗罢了,你在意他做什么。”
随心所欲,毫无章法,这是宿问清对恒君的直观印象。
恒君吃得细致,很快将完整的鱼骨扔到地上,他的语气总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实则其中万里雪原覆盖,冷冰冰的:“我吃完了,走吧。”
宿问清站起身,手腕一翻朗樾现形,他也客客气气:“阁下想让我束手就擒,未免强人所难了一些。”
恒君微微挑眉,印象中先天灵根者多的是悲悯世人、面和心善,像宿问清这种松柏挺立,隐含杀伐气息的的确少见。
宿问清出剑极快,快到超出恒君的想象,周遭空气一凝,剑光破开它们,激荡起一圈圈涟漪——山河雪霁,这一招在宿问清的不断淬炼下更加所向披靡,连柳妄渊都摒弃滤镜亲自夸赞过。
但正如恒君所说,他们不在一个境界。
恒君后撤半步,刚才手还在身侧,转瞬间就夹住了朗樾,他眼底的惊讶散开,好像过去亘古那么久,宿问清是第一个引起他兴趣的。
“神器。”恒君打量着朗樾的剑身,通体雪白华光流转,世所罕见,“再让你成长数千年,必当位列半步飞升,可惜了……”随着恒君话音刚落,他另一只手在宿问清胸口两处“啪啪”一点,宿问清徒然瞪大眼睛,灵力神魂竟然全被封住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看不出什么威胁性,但就像一个人摔在暴风雪中,可能会觉得落在脸上的雪花分外温柔,但死亡在所难免。
宿问清双脚离地,少了灵力支撑朗樾自动回到他的识海,他全身上下都被禁锢住,不难受,但动不了,恒君闲适地走在前面,岐麓山在一点点远去。
恒君没有封住宿问清的嘴,当然,宿问清心知跟他说不通,也不是那种肆意叫骂的人,两人缩地成寸,穿过一片浓郁的云雾,偶尔飞出来两只缱绻的灵雀,然后云雾倏然散去,青松茂林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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