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其它帮不上忙,也暂时没有多余的心力帮忙。
还有更重要的人在等他。
陈夫人站起身:“再次谢谢你了,小伙子。接下来的事……就不麻烦你了,你去市区也要自己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
说完,杨奕钦又看了一眼被困在院子外的丧尸陈先生。
如果身在电影中,这时候将对方爆头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在一来不能确定对方确实成为了“丧尸”,毕竟现实中的确有其他因素会导致人的行为“丧尸化”;二来杨奕钦打过架,却没杀过“人”,没办法在对方的家属面前下手,陈夫人怕是承受不来。
陈夫人看起来虽然冷静,心里或许已经难以承受。
只希望有关于丧尸的猜测都像电视里的假新闻一样,是某种原因导致的类似状况,而不是真的像电影中一样,成群结队地出现,咬人就能传播病毒。毕竟唾液具有传播性,情况只会更糟糕,如果变异范围广、速度快的话,这个世界一时半会儿很难再恢复原本的秩序。
唾液……具有传播性?
想到这里,杨奕钦忽然顿住。
“陈夫人,问您个事儿。”
他收回了踏出门框的脚,语气分外严肃。
陈夫人疑惑:“什么事?”
“我刚刚是不是忘了说,如果真的是丧尸病毒,咬人就会让对方变异,而有些电影里面——动物也会发生变异?”
“好像……没说。”
两人相顾无言。
杨奕钦看向淌血的楼梯。
那血迹应该是陈先生追逐陈夫人的时候留下的,狗毛和血迹从一楼门口一直延续到二楼,可以预想得到狗被咬伤的伤口有多深。
“那您还记得——”杨奕钦问,“阿拉斯加犬被咬成什么样了吗?”
陈夫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也不由自主看向了楼梯的尽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我不记得了……”
杨奕钦转了转手里的雨伞,眼神变得锐利:“这就伤脑筋了啊。”
如果他没幻听的话,二楼刚刚传来了一声异响。
——在明明无人的情况下。
似乎是在呼应他们二人的猜疑,原本安静的德牧犬忽然冲着楼梯的方向,疯狂吼叫起来。
“陈夫人。”
杨奕钦握紧了伞柄。
“……什、什么?”
“跑!”
可惜陈夫人已经四十多岁,反应力远跟不上。
幸好杨奕钦不是普通人,在二楼的黑影冲下来的瞬间,反手抡起雨伞“砰”地一下,将其打了回去。黑影撞击到墙上,留下深红的血迹。
借着昏暗无比的光线,两人勉强看清了黑影的全貌。
这是一只成年体的阿拉斯加犬,颈部被咬的血肉模糊,血液凝固为黑褐色的血块,眼睛猩红浑浊。它的牙齿尖利,嘴角流淌着腥臭发黄的黏液,动作不像人类那么僵硬,反而看起来比以前更加迅猛。
至少之前见面的时候,这只大狗虽然闹腾,但是基本都是卖萌而已,并不具备攻击性。
“汪汪!汪汪汪!”
德牧犬冲了过来,极其悲恸地冲丧尸犬嚎叫。
杨奕钦紧紧握住伞柄,后腿发力,一瞬不停地盯着丧尸犬的方向,在心中计算彼此间的距离和力量。赢是肯定能赢,但是夏天穿的衣物太薄,胳膊等部位裸露在外面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一旦受伤了,不排除有被感染的风险。
他可没有栽在这里的打算。
“嗷吼!!”
“啊啊啊!”
丧尸犬的吼声和陈夫人的叫声同时响起。
丧尸犬低吼着朝杨奕钦扑了过去,尖牙利爪全开,用咬碎骨头的气势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条成年犬的体重为三十多公斤,全力扑来的冲击力不容小觑。
杨奕钦侧身躲开丧尸犬的袭击,一脚踢在它的前肢上。
丧尸犬前肢骨骼遭到重击,瞬间摔倒在地,因为惯性连续翻了几个跟头。杨奕钦伸手利落地抓住长伞的中间,将伞竖起,急速刺向烈犬。
与此同时,感受不到疼痛的丧尸犬再度朝杨奕钦张开了血口。
“噗呲——”
伞尖刺进了丧尸犬的嘴,穿透它的上颚,从后脑顶了出来。
黑褐色的腥臭血块顿时溅得到处都是。
丧尸犬浑身软烂,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旁的德牧犬走了过来,伸出舌头,想要舔舐丧尸犬尸体上的血迹,顿了一下便收回了舌尖,漆黑如宝珠的眼中莫名有悲痛的神色。
这是条智商奇高的宠物犬。
陈夫人木木地走了过来,蹲下身抱住德牧犬的脖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声音盖过风吹雨打的响声。她似乎忽然之间接受了什么,一时不知道是为阿拉斯加而哭,还是为陈先生而哭。
杨奕钦也终于有了实感,开始体会到某种残酷的意味。
末世啊。
比想象中更残忍。
院子外的丧尸嘶吼了一声,和动物无异。
或许还不如一只动物。
“这太危险了,真的太危险了。”陈夫人仍旧抱着德牧犬,语气听起来似乎一如既往的和善,只不过夹杂了绝望和悲悯,“你去外面肯定更加危险,咱们都是普通人,又不电视剧里演得高手……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放心让你离开家的。”
杨奕钦却说:“我虽然不是陈夫人的孩子,但别看我这样,打架还是很在行的。”
他拿长伞当剑,玩笑似的耍了几个漂亮的动作,然后看了眼外面的天。
“而且——”
“雨停了。”
必须要离开。
————
杨奕钦的父亲身体素质极好,受当年武打片盛行的影响,杨父从小就被杨爷爷送到了离他们最近的少林寺学习,十几岁开始参加各种比赛,没多久就进了国家武术队。二十几岁的时候,杨父退役成为了一名小学体育老师,和同校的语文老师杨母自由恋爱生下了杨奕钦。
现如今,哪怕杨父已经退休,身体却依然强健得像三四十岁,没几个年轻人打得过他。
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成长,杨奕钦不可避免的被杨父从小魔鬼训练,一直以来都以武术见长。他小学和初中的时候,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都不敢惹他,不是因为他父母都是老师,而是因为曾经有一群挑事的混混打架挑事、欺负他们班女同学,他见义勇为上前阻止,没想到三两下就打飞了好几个人的门牙,还把一个人打得手臂骨折,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那之后,他被杨父教训了一顿,还被杨母按在家里背了一个月的唐诗宋词,最后又帮姥爷干了两个月的暑假工。
但是杨父并没有因此停止对他的训练。
杨父的意思是,只要理由得当,杨奕钦可以跟人打架,毕竟从小让他训练运动不是为了让他吃亏的。但要控制度,不能下死手,而且就算对方再不对,也要点到为止、不能到去医院的程度。
因为训练的初衷不是为了打打杀杀。
托杨父的福,别的不说,杨奕钦在身体素质方面底气十足,是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形,一米八几的身高同样轻巧灵便。
充电宝、装满提前烧好的水的水桶、麻绳、剪刀、为数不多的零食、外套、纸箱、宽胶带、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撬杠……
——杨奕钦将别墅里寥寥无几称得上物资的东西都找了出来。
“真是贫瘠。”
他忍不住开口。
雨虽然是停了,天色却还是阴黄色,空气里仍有沙尘的气味。远眺高楼大厦,几乎也都蒙着一层灰黄的土气,眼下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消散。
虽说杨奕钦要往市中心去,但并不是要到最中心那边,而是要去中途的某处地点——是他和封霖初遇的地方,也是封霖爷爷生前居住的住所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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