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钦双眼微亮,修长好看的指尖指向了他:“这位朋友,麻烦你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大声一点。”
一时间,一百多个人都看向了他。
男人:“……”
如坐针毡不过如此。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艰难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用词和上一次不一样的地方,杨奕钦还会出声纠正他的错误,让他重新复述。
这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他再也不想惹到这个人了。
无论他内心作何想法,他磕磕绊绊的复述结束之后,杨奕钦便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
很显然,他早就决定要开这个会,也早就想好了会议的内容,所以才会一层又一层地将村子现在的问题拨开,逐一摊在众人面前,让大家跟着他的思路走。
“我相信,在场的许多人都看过一些天灾的影视游戏作品,知道在各种各样的末世危机下,人类总是在寻找食物和生活物资——当然,我们现阶段基本也处于搜集物资的状态。”
这时,四岁的李佳诗忽然举起手,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佳佳昨天也帮外公和外婆找到了一袋大米,就藏在一家空房间里!”
张伯揉了揉她的脑袋。
“佳佳很棒。”杨奕钦轻笑,“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希望大家也能记在心里。”
“末世初期,人类之所以依赖于囤积物资,是因为在末世突如其来的冲击之下,每个地区的局势还处于崩溃的状态,‘社会生产’一词彻底离我们而去。我们只能搜集过去生产的东西,用以满足眼下的生存需求。”
村长也站了出来,轻叹一声:“但这并不长久,尤其像那些模式爆发了几年,还要靠超市里的残渣。”
“是的。”张伯抱起李佳诗,神情严肃,“尤其是几年后还要依靠四处搜集物资过活,这显然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闻言,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杨奕钦继续说:“所有人都想活着,都想有吃的、有用的,我理解有些人一听到粮仓的粮食充盈,且会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上,顿时就没有了拼命的想法,只想龟缩在安全的地方,靠着粮仓里面的粮食度过余生。”
“但是请你们认真思考,不要把我们打的生活过成了囤积物资的游戏。”
“搜集和囤积物资只是最初级的解决办法,是困难时期的过渡,生产才是我们必须要进行的事。安全的解决了,下一个目标就是如何从丧尸手中夺回土地和家园,种植更多的粮食。”
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话,引得许多人难抑激动。
杨奕钦实在适合做一个领导人,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号召力和亲和力,总能让人放下心头的隔阂,心绪跟随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而起伏。
他趁着众人情绪未定的时候,继续自己的演讲。
“电影里面的人只想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所以他们在末世发生几年后,还只想着去超市里捡发霉不完全的、塑料包装袋里的食物。我们可不是只求一两分钟或一两年,我们要活一辈子,还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继续活下去。”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把崩溃期间所有的历史、文化和科技都捡回来,这是华国人在末世里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村民们再次自发鼓掌。
最后,杨奕钦用一句带笑的话,结束了今天的会议。
“希望大家能跟从国家基地的脚步努力,不要只看见眼前这点粮食和物资。毕竟物资不是从商店的货架上长出来的,永远等人拿着镰刀和铁棍去挑挑拣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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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的效果立竿见影。
会议结束的当天,之前龟缩在农院的房间里,不愿意和村民一起劳作的幸存者便主动找到了村长,询问自己可以做的事。
为数不多的一两个刺头,也在强硬武力的威慑下,接受了村里的规矩。
为了不让大家忘记自己的目标,杨奕钦决定每隔一周就给大家开个会,总结过去一周村子建设的成果,顺便敲打那些不安分的人。
村民们接受良好,甚至还有点期待每周的开会。
——因为杨奕钦讲话真的很好听,大家都喜欢听他侃侃而谈,又愉快又振奋人心。
由于时间原因,村子的第二场会议将在年后举办,村长灵机一动,决定将这场年后的会议变成晚会,愿意的人都可以上去表演几个小节目,权当是末世里难得的消遣了。
大家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过年。
杨奕钦和封霖两人也不必再每天起早贪黑地外出,他们空出一上午的时间,好好检查修整了一遍直升机的各个零件。
虽然没有年集可赶,村里的空屋太多,处处透着一股荒凉之感,可众人的心情却相当热络。甚至有人跑去问村长,能不能少做几发子弹,给他们留一点烟花增加过年的氛围感。
烟花自然不比子弹实用,可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让人燃起对生活的希冀,充实众人的精神世界,何尝不是末世中的一种自救。
人心的荒芜,有时比身体的饥饿更加可怕。
村长点头,表示这件事他会想办法,随后他便找到了杨奕钦。如今村子里的大小事宜,众人都喜欢询问杨奕钦,俨然将他当成了村子的主心骨。
不过杨奕钦并没有全包全揽,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然后让长辈们自行判断。
“烟花吗?烟花村的成品烟花炮仗还有剩余,全都放在了张伯那里。”杨奕钦想了想,说,“那种小孩子玩的炮仗,摆放在地面上高度不过一人烟花树,以及仙女棒之类的玩具烟花,倒是可以发给村子里的人,其他的还是算了。”
大型烟花和传统鞭炮的动静太大,一旦燃放就会把村子变成一个活靶子,引来许多不必要的的麻烦。
封霖开口说:“安全起见,就算是玩具烟花,也最好在傍晚之前燃放。”
村长点头。
“好,我跟张卫华他们商量一下。”
这时,杨父领着狼青犬走了过来,问:“村长,你怎么在这里?”
村长便把烟花的事跟他说了一下。
杨父沉吟片刻:“钦钦和小封说的不错,首先肯定不能燃放大型的烟花,其次就是时间的问题,晚上还是太热闹了一点。”
“那就规定给大家的数量。”村长说,“主要只为了图一个气氛,就算是小孩子玩的那种仙女棒也很不错。”
杨父点头:“好,我联系一下老张。”
烟花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三个村子的主要负责人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给所有幸存者过一个有人情味的春节。
那不单单只是一个节日,更是一个象征。
众人早就配合过无数次,做好决定之后便迅速将事情提上了行程,有人负责清点适合玩乐的烟花,有人负责将烟花送到每一个人的手中。送到众人手中的除了烟花,还有杨村大爷刚刚杀好的猪肉和羊肉,表姨等人宰杀的鸡和鸭,以及国家安全区送来的米面粮油。
与此同时,之前大规模组织搭建的蔬菜大棚,渐渐有了收获。
鸡舍的鸡也在日复一日地下着蛋。
村民们从各家的柜子深处,找到了往年没有用完的窗花纸、对联、灯笼和香烛,毫不吝啬地将东西分给了后来的幸存者。
毫无疑问,这注定是一个充实而特殊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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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华北平原又下起了大雪。
除夕那天的凌晨,杨母醒得最早,她心中似有所感地拉开了窗帘。
屋外白茫茫一片。
呼啸的冷风裹挟着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在了农院和田野之上。随风飘舞地雪花遮蔽了生物的视线,几米之外的景象都像是隐隐绰绰的海市蜃楼,世间万物都被笼罩于朦胧之中。
二楼。
一夜无人烧柴添柴,地暖渐渐失去了温热,室外寒意涌动,室内的温度也随之下降,远不如前半夜的时候暖和。
封霖十分抗冻,对寒冷的感知相当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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