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这么分开了?”耿甜甜问。
“是的,那是我与景清唯一一次见面。再后来,就是我的自我觉醒之路了。”
“景清埋下了火种,燃烧与否看你自己。”景泽说,“如果你想选择回到以前的生活,那很简单,把他忘记,把这段短暂的相逢忘记就好……”
“但我忘不了。”吉萨苏说,“我曾经也以为景清一走,我的生活就会恢复如常,但事实是,他走了以后,我反而越来越对自己的生活产生困惑。为什么我不出城,城外的生活是怎样的,为什么我想不起来过去游历各地的具体情况?一天比一天,我的困惑越累积越多,我开始无精打采,对以前做习惯了的那些帮助城里居民的事情也不再感兴趣,取而代之,我开始对城外产生兴趣,在犹豫了一个月后,某一天的清晨,我选择了出城。”
景泽几乎想要为吉萨苏叫好。尽管现在听起来这是个非常明显的选择,但对于习惯了安逸生活的人来说,向着非舒适区迈出一步是一个很不容易的决定。
“你出去了吗?”
“没。”吉萨苏说,“我刚打算出城,城里就出了事。向来社会治安良好的奥格雷堡里居然发生了当街抢劫的事件,我做不到视若无睹,最后还是回身去与强盗搏斗。在搏斗中,我受了伤,休息了将近五天,第六天的清晨,我再度站在了城门口,这一次是城里的一条街突然着火,有孩子被困在火场里,于是我再度返身去救,这样三番两次……”
“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了。”白雪霁冷哼,“如果是我,第一次就不会管。”
景泽说:“看来游戏AI当时也有点措手不及。”
吉萨苏说:“是啊,这么反复好几次,我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就越来越重。于是,有一天,我再度站到了城门口,决定这一次不管城里再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回去。”
“这一次又发生了什么?”白雪霁问。
吉萨苏摇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顺利地出了城,回头看的时候,那个我印象中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就像是被迷雾笼罩了一般,安静而没有一点声音。”就算是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一幕显然给吉萨苏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以至于他此时回忆起来,脸上的表情仍然充满了震动。景泽想,当时吉萨苏的感觉一定更深刻,不仅震动,应该还有迷惘。
一个人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世界观瞬间被推平,那种犹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的压力或许会让意志不坚定的人瞬间妥协,吓得哭嚎着逃回舒适区。但是吉萨苏坚持下来了。
白雪霁问:“城外是什么样的,跟春申城外一样是一片焦土吗?”
“还是像现在这样?”景泽问,“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座巨大的机房里?”
吉萨苏说:“那时候游戏AI还不完善,出城以后只走了大概几百米,迎接我的就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是……什么意思?”耿甜甜想象不出。
景泽倒是大概能想象:“就像是一些游戏没完工前的试玩版本,有些游戏厂商会将没做好的地方用迷雾笼罩起来,玩家走不过去,还有一些粗心的厂商干脆留白。就是那块区域看起来是存在的,人能一直在里头往前走,但其实不过是在原地打转,而且周围空无一物。”
“当你们发现城外的世界是一片空白的时候,你们会怎么样?”吉萨苏问,然后自嘲地回答,“不瞒你们说,当时我吓坏了,甚至有过冲动逃回奥格雷堡。我完全可以想象,只要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就这么逃回去,只要一过那扇门,我就会回归到之前事事顺心的日子里。我可以依然像以往一样,每天按时起床,然后在城里游荡一天,帮助居民解决一些小问题,得到大家的夸赞,然后心满意足地踏着夕阳西下的光芒,回到家里做一顿好吃的,舒舒服服地看会儿书或是去剧场欣赏一场演出,跟着好好睡一觉,日复一日,我的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不过,我忍住了。”
“光忍住也没用吧,你还得找到解决困境的办法。”白雪霁说。
“你说得没错。我抵制住了逃回去的懦弱想法,闷头往前走了好一阵子,但周围依然是一片空白,于是我只能又换了个方向走,连着换了四个方向,最后我发现奥格雷堡居然又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时候我真的很绝望,我不明白为什么景清可以离开奥格雷堡,我却无法逃脱,我甚至开始怨恨景清,我怨恨他既然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为什么不把出去的路告诉我。于是,我无视了奥格雷堡,再度换了个方向走,就这样,我整整在城外那片空白地带徘徊了三天三夜,一直到又饿又累,实在走不动为止,我再度看到了远处隐隐可见的奥格雷堡。”
“你回去了吗?”景泽问。
“我不想回去,但我当时已经快饿死了,我想求生,我控制不住自己往奥格雷堡走去。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去吃点东西,吃完东西,我会再度上路,离开那里。”
“那只是自欺欺人。”白雪霁说,“你屈服了,就再也不会离开了,下一次,就算你鼓起勇气离开奥格雷,你会比这一次坚持的时间更短,然后再次重复这个过程,直到你再也提不起勇气离开温室。”
吉萨苏苦笑:“你说得对,还好,我遇到了皮托蒙。”
景泽与白雪霁对视一眼,皮托蒙就是之前堕落者唐秀说过的末日教最初的三个创始人之一,也是后来被形容为走火入魔,天天钻研着怎么干掉所有进化者跟游戏AI同归于尽的末日神教的创始人。当然,听说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正当我感到周围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窄,我以为我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一点火光亮了起来,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决定,我的脚带着我自动走到了那里,于是我见到了一个手里提着一盏灯的青年,那就是我和皮托蒙的初次见面。
“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片空白世界里遇见另一个人。一开始,他以为我是游戏AI那边的,想要跟我战斗,但大概是我当时看起来实在太虚弱了,他很快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倒霉蛋,于是他慷慨地拿出了食物和水,他救了我一命。”
“严格来说,进化者在这个世界里算不算生命体其实也不一定,也许你饿不死。”白雪霁说。
“也有可能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的精神体如果觉得自己死了,那么有可能在外面的他的身体也会跟着死亡,很多文学作品里都有这样的桥段,并且有一定的科学依据。”景泽说。
“嗯,也对。”白雪霁修正了自己的结论。
“皮托蒙怎么会在城外,他也遇到了景清?”景泽小心翼翼地问,他如此想要从别人嘴里得知更多关于他父亲的消息,那个已经失踪了十九年的男人对于景泽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如今更是充满了谜题。
“皮托蒙是自己醒来的,因为他的能力得天独厚,刚好能对应这个末日世界的情况。”
“是什么?”耿甜甜好奇地问。
“慧眼。”吉萨苏说,“一种辅助系的能力,能够帮助进化者无论处于何种情况都能看透事情的真相。”
白雪霁猛然一愣:“慧眼?”
景泽看向他:“怎么了?”到目前为止,吉萨苏讲话的时候,白雪霁一直保持着那种漫不经心的调调,景泽难得看到他这么激动。
白雪霁飞快地说:“你说的皮托蒙是不是一个头发有点卷,眼睛绿色,眉心有颗痣的人?”
这次换吉萨苏意外:“你认识皮托蒙?”
“他不叫皮托蒙。”白雪霁却说,“那个人的真实姓名……”他说到这里却刹住了车,然后咧嘴一笑:“我不认识他,你继续说。”
吉萨苏:“……”
尉迟恭、耿甜甜:“……”
景泽也:“……”
尽管明知道白雪霁现在是在瞎扯,而且瞎扯都没诚意,可是谁敢当面揭穿他大佬呢,何况白雪霁现在手里还把玩着杀无。光看那两把长刀在他手里舞出寒光的样子就没人敢随便动弹好么!
上一篇:把宿敌哄成替身魔尊后
下一篇:魔王摘下了他的小犄角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