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次出手失败,是他大意了。那个人比以往的对象更棘手,他得好好调查一番再计划。
那头又发出喑哑的笑声:“你不是还有一只小鬼……”
夏阳又看向黑暗中的角落,手心有点凉,深吸一口气:“我不想用它。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那声音道:“你命里被他克制,当然没那么容易赢。只要有他在,你靠小鬼窃取来的运道会消失,事业不断下滑,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所以,就算这次不赢,你也绝对退缩不了了。”
“……”
挂了电话,夏阳握紧手机。一想到如今拥有的一切会消失,他便遍体发寒,眼神更加锋利。
客厅里昏暗的台灯闪了两下,一股阴凉的风席卷到他身上,接着,玻璃窗上显出一只漆黑的小手印。
一道不到他膝盖高,浑身乌黑的小身影扶着窗,一步步走向他。
小鬼的瞳仁也是一片乌黑,看不见一丝眼白。它用那双眼睛直勾勾盯住他,张开腥红的小嘴……
“妈妈。”
小鬼伸出细细干枯如爪子的手,想抱他的腿。夏阳喉头滚动,忍不住后退避开。
小鬼咧着嘴叫他:“妈妈,为什么不抱我……”
夏阳浑身僵硬,终于崩溃大喊:“我不是你妈妈!”
小鬼细细的爪子一把抓住他的裤子,发出尖利的笑声:“妈妈,你是妈妈,来陪我玩。”
“不要!”夏阳被它拉向一堆飞机玩具,尽管神色恍惚,仍挣扎地喃喃自语,“不要当男妈妈……”
……
快到亚希的秀开始的日子,白天拍戏晚上训练的魔鬼日子终于暂停下来,陈薇交代最后两天好好休息,保持最佳的状态。
谢不宁早早躺上床睡着,不过今晚睡的并不踏实,梦里一阵飘忽,仿佛被一只手抓紧,在黑暗中飞快倒退。
梦里还有丁铃铃的回响,像有人对着他的耳朵摇铃,摇得他昏昏欲睡。
直到被几根黑色的绳子绑到一个草人上,谢不宁才陡然清醒。根本不是做梦,是有人对他作法,拘了他的魂魄。
黑绳越收越紧,他的手脚都呈大字被绑在草人上,动弹不得。
咬着牙握紧拳头挣扎,谢不宁警惕地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个类似祭坛的高台上,除了绑住他的草人,周围弥漫阴冷的黑雾,看不见任何东西。
是谁想害他?
多年和阴魂鬼怪打交道,谢不宁深知这绝对不是阴物的手段,只有一种可能,他被邪法师盯上了。
没等他细想,天空忽然出现一个比黑暗更深的巨人黑影。
被绑在祭坛上的他犹如草芥,而黑影巨大到几乎遮蔽整个天空,手持一柄冒着血腥气的刀,狠狠朝他头顶挥下。
风里带着血腥气,呼呼扇在脸上。对方下的是必死的杀招,谢不宁脸色一凛,拼着刀落下来的速度急速咒道:“金光速现,护佑真人!”
幸好他最近打工努力,祖师爷十分显灵。
身上金光一闪,绑缚手腕的黑绳如同被火烤着的头发丝,散发一股焦臭味,扭曲地收缩滚动。谢不宁用力一挣,擦着刀尖的亮光滚下祭坛,落到一堆灰里。
“咳咳咳……”
挥开满脸的灰,他咳嗽着爬起来逃走。可没走几步,灰上的脚印把他彻底暴露。
这一回巨人黑影抛弃了刀,点燃一张符纸抛下来。
寻常符纸不大,但落在被施了邪法的谢不宁眼中,犹如遮天蔽日的一团火焰,好似整个天空燃起火朝地面塌下来。
他就是跑的再快,一时也逃不出天塌地陷的范围。
靠。
火光映在黑色的瞳眸里,谢不宁拧起眉暗骂一声。他不逃,反而站立原地,眉目英气地扬起,神色毅然。
“跟老子比速度,你,差远了!”
张扬而凶狠地对天空比个中指,谢不宁双手飞快结印,与此同时回魂咒也飞快念诵而出——
他赌对方拿不到他的生辰八字,困不住他。
猎猎火光带着热浪扑来,火焰险些扑上脸的前一秒,谢不宁消失在灰盘之中。
轰的一声,祭坛上的草人倒塌,从草人身上掉落几根干枯的头发。
坛前端坐的人影愤怒地一拍桌子,不甘的挥出墙角一只小鬼:“去!”
谢不宁逃出神秘人的法坛,身形便恢复成正常模样,在夜风中朝身体的方向急速掠去。
突然脚上一沉,几根细细尖尖的东西抱住他的腿,一瞬间,他有种被鸟爪扣住的错觉。
低头一看,却是一个黑不隆冬的鬼仔,咧着猩红的嘴从下往上仰着头。
妈的什么玩意儿?!
谢不宁被迫停下来,他就没见过这么寒碜的鬼。一想到这小鬼搂着自己的腿,背后鸡皮疙瘩起立,当即一掌拍了过去。
“呜!”
他身上的金光咒还起作用,这一巴掌拍到小鬼脸上,当时把它给扇了出去。
那小鬼煤炭黑的脸上顿时多了个火红的巴掌印,再也不敢上前,哭喊着“妈妈,妈妈”就跑了……
“……”
举手看看巴掌,谢不宁有一瞬间的尴尬。这搞的,跟他欺负小孩似的……
幸好幸好,大晚上没人看到。
环顾四周,莫名觉得眼熟,层层院落,巨大的庭院花园……即使只来过一次,他到底借着月光认出来了,这里是司家。
小司……如今应该称司家的大少爷,也在这了。
说起来,还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
撇了撇嘴,想到他醒来许多天也提出感谢自己,谢不宁心里五味杂陈。之前的尴尬忘得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种淡淡的释然。
诚然有小司陪伴的那段日子很快乐,但他不想再与离魂后的人有瓜葛,也能理解……
个屁!
就不说救命之恩,好歹当了那么久室友,谢不宁早已把他当朋友……总而言之,是有那么点特殊的人。
反观小司,回到司家以后把他忘了个彻底,连朋友都不做了。谢不宁只后悔,当初没千叮咛万嘱咐,苟富贵,勿相忘!
先前不肯来司家,一是想等尴尬劲儿先过去,再不就是怕被别人觉得抱大腿嘛……可是,小司那么粗一根大腿,给他抱抱怎么了。
抱大腿并不可耻,他天天抱祖师爷大腿,多香!
意识到自己吃了个大亏,谢不宁收回踏出去的脚。方向一拐,仗着别人看不见,凭着记忆一路飘到那个小院落。
晚上的院子很静谧,冬日里没有虫鸣,但月光洒下来,地上铺叠的银杏叶犹如落雪,冷冷清清一如那个人。
穿过门扇,隔了好多天,又见到小司了……他心里蓦然升起一种“终于”的感觉。
眼前床上是小司真正的身体,谢不宁靠近他床边,伸手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度。
他并没有觉得很陌生,小司的睡姿同他们以前一起睡时一模一样,他还保留着谢不宁教他的,叩齿平躺的习惯。
“喂……”
谢不宁戳他的胸口,撑着下巴打量他脸。眼窝深邃,鼻梁挺直,难有如此精致的男人的脸,但又让人不敢冒犯。
想当然,一个人身,一个魂魄,谢不宁是戳不醒他的。
嘴角一弯,他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入梦。
……
司桷羽混沌的梦境里,忽然多了一个人。
随着青年的到来,模糊的周遭渐渐清晰,由一片白雾变成房间外小院里的模样。
看着站在树下的人,银杏叶子落到他肩上,好像落了一片雪。司桷羽站在廊檐下,静静看着他。
谢不宁环顾四周,差点以为入梦失败。被小司不言不语注视着,他踢了脚树叶,知道自己要是不先开口,这家伙能跟他对站一晚上……
“咳,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谢不宁抓住一片银杏,用指腹揉啊揉。
司桷羽正奇怪,那个人……感觉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这段奇怪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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