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了修为……”出来的人先愣了片刻,他本做好准备自己不是,可真当发现自己没有修为以后,比起愤怒,第一反应竟是狂喜,“我就觉得如果有人得了神子,那一定是我!看来或许我无意之中,早已被神子选中。”
“被选中的是我!”在他后面下来的女子直接踩在他头上。
“果然有我天府弟子,其他人都是被算计的傻蛋,我就说我天府必出能士……”天府府君亲自起身迎接。
“看来是我了。”有一人出来,即将脸砸地,但落地的过程中,脸上写满了傲然。
“有我神庭弟子……”神庭古钺长老一马当先。
魔殿小少主看得瞠目结舌,他至少还因为修为尽失生气了那么一刹,怎么后面出来的,全都这么不要脸。
“你们这么看不清状况吗,怎么还呛上了呢,让开让开,天选之子在你们俩倒霉催的凡夫俗子后面。”
又出来个不要脸的。
“学阁之人,一路辛苦……”学阁长老喜迎上去,白面书生龙柏看着这些失去修为的人,不知为何很是羡慕,至少这些人一定见过得了神子的存在,甚至神子本人。因为毫无疑问,得神助的人,一定就在这群人之中,只是各教都看自家弟子顺眼,都希望是自家弟子。
陆形云和金天机在中间和一大群人一道跃出,几乎摔成一团,唯有金天机一人站得较远,落地极轻,引起的关注却十分有限。
因为各教都相信推演出的结果,都认为是自家弟子,都在等自家弟子出现,对中途出现的不认识的可能是大教弟子,普通宗门弟子,哪怕容貌再出众,那都不在他们关注范畴。
而陆形云和金天机出现的一瞬间,周天元、魔殿小少主,尚卓等人的目光就变了许多,但见一向维护陆形云的金天机,竟然和他一前一后,中间还插了几个人,并没有并肩同行,也觉得颇有欲盖弥彰之意。
答案在他们看来几乎明摆着。
但为了确保自己的先见之明,他们只随便看一眼,便佯装被其他人吸引注意,心里正想着怎么不动声色接近。
魔殿小少主一想到那小子拒绝了他的通灵阵石,此刻气得磨牙吮血难解心头之气。
陆形云跌落在地,落地点不佳,踉跄一步,竟是摔断了脚,金天机将他扶起,陆形云当即一身冷汗,嘴唇发白,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分明是平地,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可为什么他的脚却这么轻易地断了。
一摸上去,断骨处有一块凹陷,骨茬戳破了皮肤,脚踝肿得厉害。
陆形云暗道不好,饶是他再异想天开,摸到那个足以令骨头变形的不规则凹陷,也知道这绝不是崴脚能崴出来的伤。
但外头这么多人,到底谁用的暗器石子,不得而知,但一定有人知,他被盯上了。
没办法,陆形云只能蹲着,顺便捡起了那枚看似松软的石头,捏在手里果然有点重,而金天机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在率先出来的所有人眼中,金天机的气势大变,和先前那个围着陆形云打转的美人师兄判若两人。
就冲他一跃而下脚步蹁跹,无修为胜有修为,就跟其他泯然众人的人不同,但此刻他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就像锋芒毕露的剑,平静地打量着在场所有人——尽管此刻所有古教尊者都没把他当回事。
第一批出来的,足足六十九人,全都修为尽失,涵盖各大古教,甚至还有大教宗派不起眼的弟子。
但和搞事的古教不同的是,那些大教来人不太懂为何要抬举没修为的人,而没了修为的大教弟子们得到了各大古教递来的橄榄枝,陷入前所未有的受欢迎之列,黯然神伤之余也受宠若惊。
这六十多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自己就是那个无形之中得了神子青睐的人。
他们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谁都缄口不语,同时尽可能地往他们认定的那人附近转悠,而他们认定的人,又往别处转悠。
当他们不动声色地采集情报,听说神子可能有意识,甚至可能是人形后,顿有种当头棒喝之感。
所以为什么他们没有怀疑过队伍里那个明显不同寻常的存在。
那个外形最完美,性情最古怪,最琢磨不透,总跟在所谓师弟旁边,但最后天堑之上,却独立在外好远,此刻又如烈日般让人无法直视的长发紫衣男子。
就像现在,明明金天机已经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可古教长老们却都当他透明一般。
因为过于扎眼,过于炫目,就此一叶障目。
陆形云也打算效仿其他大教弟子,去各大古教附近走一遭,做出有可能选择某个古教的纠结,可惜他脚伤严重,刚站起来,还算完好的右脚又是一痛,同样也是一枚石子滚落。
他干脆席地而坐,鲜血顺着双脚向外流淌,面上露出一阵苦笑。
像这种从百米高处摔下来都能把腿摔断的,没有古教长者多看他一眼。
若是多看一眼,断然会对他身边那位紫衣长发男子心生忌惮。
但碍不过其他人,譬如周天元,魔殿小少主,甚至学阁白面书生,周一溪等人过来,问候他的身体。
有的面露戏谑,有的不怀好意,有的真心实意邀请进他们所在的古教,更有人比如周一溪直接拿出了疗伤之物。
而周天元,尚卓等人,作为寻常古教弟子眼中最有可能得了神子的存在,都聚集到落地点附近。
其他人也纷纷往那儿去,这些没了修为的人虽未明说,可他们也想知道神子究竟在谁的手里,毕竟他们这一路上说了神子和那人不少坏话,这若是被记恨上,迟早有他们好受的。
大半失去修为的弟子到齐,陆形云坐在地上,拿着周一溪递来的疗伤药道了声谢,很体贴,是凡人用的止血化瘀药,但对骨折无效啊,当这些熟人聚拢来,好似铜墙铁壁,他心生感谢,稍稍安心。
而这时,金天机抬手很随意地一指,对席地而坐的陆形云,道:“我要树叶。”
陆形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一片树林,树叶啊,确实是沙地里没有的东西,但这不至于是天机的突然特别想要吧,这么体恤他的吗。
陆形云也没当真,恰好被当成软脚虾围着挺尴尬,就问:“什么树?要多少?”
“只要是树,树上长的叶子,一片即可。”金天机暗金色的瞳眸里似有星纹明灭,说出去的话半点波澜也无,这大概就是最冷酷无情的表情,说着最可爱的话,“我想要。”
“好。”陆形云说。
“你若能满足我的想要,我大概会给你你当下最需要的东西。”
陆形云见他认真的,就道:“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叶子随时都可以摘给你,甚至你想要别的也行,不用太顾虑我,我动不了也可以让别人帮忙,他们欠我人情……”他当下最需要的当然是止血了,否则再这么血流不止,可能他会很快脱力,至于行走,那是想都不敢想,他的腿伤,在当下他的身体来说,不是那么好痊愈的。
金天机抬眼看向其他人。
而那些失去修为的弟子顿时心头巨震。
与此同时,已经有个人,拿出一片刚摘的树叶,递到金天机面前。众人回头一看,那人身穿天道院弟子袍,正是周一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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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城外五百里,与中州接壤的边界地带,往更深处尽是崇山峻岭,有的高山迫于地势环境寸草不生,有的高山上千年积雪覆盖。
冰雪消融,大河蜿蜒流过其间,好似水龙分开了重山,又陆续分出几条小河分支。
小河环绕着一座山清水秀的小洲,洲上绿水青山,这等地形在人迹罕至之地不算罕见,却也相对安宁,闲来可在河边垂钓,是个安身的好住处。
山林之上露出一角飞檐,更有亭台楼阁隐藏其间,赫然便是一处宗门所在处。
一位身穿灰白道袍,头戴木簪的少年稳步走上石阶,见这地方虽然偏僻,屋檐也很是简陋,但这一块一块石板,每一块都有百余斤,打磨得虽不算十分平整,却挺有规律韵味,看得出来修缮之人独具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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