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商量对策的夫夫二人,外面凤鸳像一根柱子一样,静驻了三天三夜。
水生勤于修炼,还是肚子饿时想起凤鸳来。过去一瞧,仍在水伯屋子里静站呢。水生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捅凤鸳一记。凤鸳僵硬的回神,呆滞的看向水生。
水生问,“吃饭不?”
凤鸳神情恍惚,“朱雀印被人拿走了么?”
“是啊。”水生大咧咧地,“来吃饭吧,那啥印的,不当吃又不当喝,有啥用。”
凤鸳脸色惨白,没理会水生,倒是默默的流下一行泪来,抽咽着不说话。庙里也就凤鸳能说说话了,水生拿胳膊肘撞他一下子,“喂,至于么,小鸳鸯?”
“你知道什么?那可是朱雀印!”凤鸳激动的一声大吼。
水生心道,老子啥不知道,那还是老子家的东西呢!水生掏掏耳朵,“行啦行啦,啥也不值得你这么哭天抹泪。我警告你啊,你别嚎丧。不老实的话,我就把你炖了鸳鸯汤。”不理凤鸳,水生一个人吃饭去了。
凤鸳自个儿哭了三天三夜。
水生实在受不了那无处不在呜呜哭声了,时断时续,白天还好,大半夜的听了,跟闹鬼似的,瘆人的很。
水生此人,放两句狠话犹可,只是他这水平,也就处在放狠话的阶段了。凤鸳这样哭丧似的没个完,水生只得去劝他,“我说,你这哭个没完,那朱雀印就能回来啦?”
凤鸳实在憋屈的很,苦于没个人哭诉呢,哽咽一声,咽下一口泪,道,“若我知道那是朱雀印,死都不能交出去的。”
“这真是废话,你若不是因为怕死,还不能交呢。”
凤鸳眼泪流的更急了,水生跟凤鸳打听,“那啥印,有啥用啊?是不是法力无边哪?”
凤鸳含泪的瞅水生一眼,那眼神,跟看白痴差不多,大声道,“你懂什么?那是凤神的东西,除了凤神,没有第二人能驱用!”
“那你有什么可伤心的,你就一小鸳鸯,就算有朱雀印,你也用不了啊。相反,用一件对自己没用的东西,换了自己性命,岂不是一件好事么?”水生开导凤鸳。
凤鸳面生怒色,“你这凡人,知道甚!凤神是我们羽禽之主,我虽然只是凡世一只小野鸳,也该对凤神忠心耿耿。我得到凤神的东西,这是凤神赐给我的机缘。结果,你们这些凡人贪得无厌,竟取走凤神之物,将来,就不怕凤神震怒么?”
水生好笑,无甚诚意地,“怕死我了,可是怕死我了!”
凤鸳气的,直接撸胳膊挽袖子的跟水生干了一仗。
凤鸳很为自己的凤神好一番伤心,不过,他这伤心,好的比较快。半个月后,夏春秋还没回来,水生发现,凤鸳跟山里的小黄鼠狼,勾勾搭搭的,成了相好。
凤鸳对此的解释是:只有爱情,才能治愈我的伤痛。
水生恶心的同时判定:凤鸳其实是一只文艺又花心的小鸳鸯。
山中无甲子,每日除了修炼,似乎没什么事好干,在这寂寞的岁月里,凤鸳从小黄鼠狼身上移情别恋到一只毛羽斑斓的野雉精。而水生,终于等回了夏春秋。
第179章
夏春秋面色如同往昔,水生欢喜的迎出来,未见到水伯,不禁问,“先生,阿伯呢?”
“哦,他正在师门闭关,就没带他回来。”夏春秋眼中终于透出一丝惋惜,还未说话,就听水生嘀咕,“这几年,阿伯一定进境很快吧。”
夏春秋没答这话,他的眼睛落在小小的土地庙上。依旧是不新不旧的小庙一座,他几年未归,水生在庙里的空地上种了几畦瓜菜,还移植了许多漂亮的野花,正是暮春时节,瓜菜丰盛,花草怒放,让这小庙里多了几分生机勃勃。晾衣竿上搭着几床被褥,夏春秋眼神很好,有一床最大的正是他与水伯的双人被。
屋里亦是窗明几净,没有什么值钱的家俱器物,却一样样的摆到恰到好处。
水生捧来一盘凡世瓜果,给夏春秋吃,“阿伯没回来,先生,晌午我做些好的吃。你们屋子,我天天打扫呢,被褥在外头晒的暖暖的。先生,你这回回来,能呆多少日子?我去山下买些好吃的点心吧。”
水生的脾性,夏春秋跟他住了些时日,有所了解。
聪明,伶俐,会做人。
但此时,夏春秋知道,水生心里,是真的拿他与水伯当成了亲人。
夏春秋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只知埋头修炼的修士。若非亲人,没人会天天收拾你的屋子,不会在不知你归期的时候,将被褥拿出来晒一晒,省的潮凉。
水生,或许一直很想念他们吧。
“一会儿,凤鸳也就回来了。先生不知道他有多花心,这几年,山上的男妖精女妖精,都给他调戏了个遍了呢。”水生一径跟夏春秋说着山上的事。
说曹操,曹操到。
夏春秋修为惊人,他回来,山中精怪都能感受到。凤鸳跟漂亮的野雉精调了会儿情,便赶了回来。水生从屋里的小匣子里取出一锭银两给凤鸳,打发他道,“去山下镇上那家仙味斋里买他家招牌点心。”
凤鸳对夺走他朱雀印的人没啥好感,一句话没说,拿着银子就去买点心了。
水生捅开炉子,烧开水,泡了盏野茶给夏春秋尝,笑嘻嘻地,“我自己炒的茶,先生尝尝?”
夏春秋只闻其香,不禁赞道,“好茶。”
“那是。”水生很有不几不禁夸的模样,眉飞色舞的炫耀道,“你是不知道呢,我又找了一处修炼的好地方。那里长了几株野茶,我每年在清明雨前在野茶最嫩时采了来,细细的炒好。这水也不是门前的溪水,是山间的泉水,清冽甘甜,用泉水煮茶,比溪水更香。”
夏春秋喝了一巡茶,定下心神,方道,“水生,你想知道你以前的事吗?”
水生喋喋不休的嘴巴忽然哑了,他呆了一时,瞪大眼睛,继而激动的捉起夏春秋的袖子,“先生知道了?在哪儿打听到的?我,我以前是……”先时,水生没少跟夏春秋嘟囔,想托夏春秋替他在修真界打听一二。但此时,水生激动的同时,却又生出几分怯意。
夏春秋抿一抿唇,撂下粗瓷茶盏,望着水生的眼睛,温声道,“打听到了。你是修真界的人,你本姓罗,双字知趣,是罗浮界罗家子弟。”
“还,还有呢?我,我爹,我娘,先生,我家呢?”
夏春秋微微一叹,“罗家是罗浮界不大不小的家族,你父亲,是罗氏家族的族长,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了。你生母,乃凡世之女,前几年兵荒,你生母的家族各自离散,找不到人了。你自幼一直在罗家灵庄长大,后来,回归本家后,你遇到了一只朱雀,那只朱雀,名唤罗妖。”
“朱雀?”水生震惊的神色难以形容,他双眼一红,怔怔的流下两行泪来。
“水生?”夏春秋轻轻唤了一声。
水生急忙抬袖子拭泪,抽咽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就很难过。”
夏春秋有几分怀疑,问,“那次说朱雀印的时候,也会难过吗?”
“没有。”水生摇头,很快擦干眼泪,就听夏春秋继续道,“你与朱雀相爱,不过,那时,朱雀的内丹为罗家人所控。你们为了夺回内丹,与家族产生分歧。你的伤,是服用烈火丹所致。烈火丹是修真界的禁药,服此丹药可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境界,但是,过量的服用烈火丹,会毁了修士的道行。朱雀夺回内丹,并未逃出罗浮界,不得已在罗浮界界河畔涅槃。当时,你带走了朱雀蛋,后面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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