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62)
叶辰下午还有事,耗不起,扭头给沈白打电话:“……派出所闹半天,还不回家,要在马路边看大汽车。”
景霖脑子糊涂加记忆障碍,唯有本能尚存,知道畏惧天敌,犯浑时打人毁物怼天怼地,可沈白一出马,登时就会缩成一团龙球。这么些年叶辰一制不住他就请沈白出手,景霖要是浑得厉害,甚至会被叶辰打包送到沈白家小住,住个十天八天再出来就会老实好一阵子,根本少管所。
二十分钟后,沈白赶到。
来接景霖,他没叫司机,自己开车,通勤用的纯黑迈巴赫优雅地滑行到路边。
他下车,径直朝景霖走去。
他上辈子混账事没少做,对景霖肖想多年,待他伤重乘人之危,哄着诱着半强迫着把人搞上手,尤爱欣赏那张傲慢狂妄的脸一次次软化乃至羞窘难耐的模样。现在景霖糊涂得几近可怜,他也像是终于长出了一丝良心,有再多机会也不曾逾越半分,强捺着性子等景霖恢复。
“跟我回去。”沈白走到景霖近前。
景霖瞥他一眼,一怔,嚣张气焰全无,咻地缩到叶辰身后。
这样的反应沈白早已习惯,景霖对他向来是畏惧加不甘,常常被他吓到面色雪白,还不忘哆哆嗦嗦放两句狠话。
“听话。”沈白温声哄着,往叶辰身后绕,叶辰配合他,侧身一躲,把景霖暴露出来。
景霖躲闪不及,死命低着头,看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脖子撅折再将脑袋塞进胸口。沈白还没见过这种怕法儿,双手抄着兜,好玩地一哈腰,观察景霖的脸。
“放……放肆!”景霖面颊红得怪异,目光游离,结巴着吆五喝六,“本座、本座是你能看的?!”
沈白直起腰,讶然:“脸红什么?”
景霖恼羞成怒:“笑话!这是本座的脸!本座愿意红还是愿意绿自然是本座说了算!”
……
一分钟后,景霖骂骂咧咧地被沈白拎上车,也不知吃错什么药,脸一直红得没法儿看。
在副驾无能蜷缩了一会儿,景霖攒足怒气值,猛拍仪表盘:“混账!放本座下去!不然宰了你的座驾!”
红灯,沈白偏过脸,不凉不热地盯他一眼:“坐好。”
景霖:嘤。
含泪缩回副驾座椅与车门形成的夹角中。
他的面颊仍旧维持着不正常的潮红,耷拉着脑袋,贼溜溜地向沈白瞄一眼,又火烫般倏地收回视线。
片刻安静。
沈白单刀直入:“想起来哪段了?”
景霖臊得险些把安全带扽成两截:“啊啊啊啊啊!!!”
沈白发出一声闷笑。
景霖目光疯狂闪烁:“没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来了。(但是想得不全,什么刺激想起来什么
龙哥三大爱好:光屁股往天上飞、看大汽车、气老公
第46章 狼爱上羊(三)
面颊红得太狠,将空气也染上一缕桃色,拽着人坠入羞与怒的恶性循环。景霖攥拳,力道凶恶,骨节硌得皮肤透白。
这些年他时不时就能恢复些散碎记忆,可不由自主,忆起哪段,忆起多少,撒网捞鱼般全凭运气。忆起的东西越多,神志相对清明的时间也就越长。
自两个月前开始,他一入夜就不舒服,流转于奇经八脉的灵气像叫人点燃了,炙炙的、烫烫的,烧得他经脉燥热难捱,自骨髓深处涌出阵阵刺痒,脑子也被灼得愈发糊涂。
更有一形状奇诡之物屡屡冒头,似庞大疖肿。
区区疖肿胆敢病污龙神之体?!景霖暴跳如雷,对疖子饱以老拳,剧痛当头,那贼疖子果然识趣,抱头鼠窜,拳到病除。
脑子清明时,景霖隐隐觉出这事儿不对。
疼。
疼得厉害。
疼得绵延不绝。
悔不该揍那疖子。
生疖子的地方疼了近一个月,没复发归没复发,可疼得厉害,倒还不如复发了,至少这病发作时不疼,光是气人。
再冒疖子时,景霖疼怕了,不敢再施行拳到病除的老疗法,更不肯拉下脸向那姓叶的凡人小崽子求援。那疖子似乎看出他无计可施,也不褪了,红光光、油亮亮,耀武扬威地往那儿一杵,气焰极是嚣张。景霖奈何它不得,教它气得抱膝窝在床上,凶巴巴地抹眼泪。
或许是疖子上脑,也或许疖子本身是大凶之兆,这几天有几段恶劣至极的记忆钻进脑海,搅得他心神不定。
其中一段记忆中,他被一条龙筋五花大绑,废人般瘫在榻上,那股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燥热刺痒的怪异感觉与时下无异。
仿佛正是那种同步的燥热感唤醒了这段久远的记忆。
捆了他的人是个面目模糊的狂徒,他记不得脸,也想不起前因后果,单记得缎花帐被挑起,漏入火光和一道人影,这样的一幕。
那人乍看起来,生着一把颀长如松竹的清俊身段,但却不能细钻研。因为那人披着一身丝绸质料的亵衣,那绸子太薄、太柔顺,薄得臭不要脸,流水般贴服,筋骨肌肉的细微隆起凹陷一览无余,细看的话,胸腹块垒结实分明得近乎剽悍。
仿佛丝缎包裹着金铁,衣冠遮掩着禽兽,肉欲得一塌糊涂,害他两腮滚烫。
真他娘不知廉耻!
那人欺上前来为他松绑,又旋身端来一枚小碗,要给他喝药。
药汤恶苦,人也讨厌,他负气扭头,那人就用勺子拨弄他的嘴,青瓷勺沾了药汁,边沿滑润,一上一下,将唇瓣刮擦得发红、微痒,透着狎昵的意味。
何其放肆!他却不敢发火。那人身上萦绕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令他没由来地畏惧。况且,从蛟龙身上活抽的龙筋刚从他身上解下来,像顶不值钱的草绳般被那人随手丢在地上,他打不过、逃不了,哪敢妄动,唯有耻辱地卷起龙尾,连细弱的尾巴尖儿都团成小球,别过脸以冷漠相抗。
“听话,喝药。”那人温声哄着,“温养内丹的。”
他垂着眼,凶恶地瞪着那柄亵弄他嘴唇的瓷勺,噌地蹿起股邪火,没忍住:“上次……也骗本座是温养内丹的!结果……”他打了个磕绊,脖颈发僵,直直地挺着,骂得含含糊糊,“什么、什么破药!”
那人轻轻笑了,像是无辜:“我不记得了,不对症吗?”
这般轻描淡写的口吻,像干脆忘了,他气得红了眼,狠狠朝那人剜去,那人却好整以暇地含一口药汁,衔住他被瓷勺刮擦得发红的嘴唇。
药混了津液,他想吐出去,却全被顶回嗓子眼,咕咚,尽数咽进肚,肋骨之间那一小块倏地发热,像咽下了如前几日一般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的热。
那人喂完药仍不老实,修长五指扣住后颈,缠绵地吻他,恰到好处地钳制他,又不过分强迫。明知他无法反抗,却也不逼他就范,而是隔着一层溜滑微凉的、遮羞的亵衣丝绸,笼着若榴花织纹的金红缎被,撩拨他、逗弄他、引诱他……简直是个混账东西。
说露骨,其实也没如何,仅是隔靴搔痒;说君子,景霖却快被撩化了。他活了这么久,从未倾心于何人,不知情欲为何物,他冷傲狂妄,瞧不起这瞧不起那,绝不主动亲近谁,也没谁敢招惹他。日子久了,愈发不通人性,瞧见那些你侬我侬紧着起腻的俗人,简直恨不得挤进俩人中间哼一哼。
一身干干净净的傲骨,干脆折了或许还好些,至少好过让人勾搭得酥软,搓圆捏扁,酿成蜜、拧成扭股儿糖、炼成绕指柔,被人连哄带诱地干尽没脸没皮的事。
余下几段记忆,也都是些变着法儿没脸没皮的事,细腻清晰,活色生香,臊得他夜不能寐,一连几天走路都没脸抬头,唯独那人的面目死活也想不起来,直到今天猝不及防跟沈白打了个照面……
一,就是那混账东西!!!
二,那玩意儿不是疖子。
……
车内气氛微妙。
像是从景霖身上抻出根弦,绷得细紧,眼见就要崩断,却还有只漫不经心的手将它捻挑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