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听穆晏华开口:“再过些时日就是登基大典了,你之后要搬离东宫,暂时先住在暖阁中。”
宁兰时并不置喙:“好。”
穆晏华又慢慢道:“你想尊谁为太后?”
宁兰时稍怔:“皇帝并未废后。”
一般来说,都是尊皇后为太后的。
注意到他说的是“皇帝”而非“父皇”,穆晏华勾勾唇,心情更好地捻着他的发丝:“只要你想,尊谁都行。一个宫女、甚至是宫外的,都行。”
好狂妄的话。
但宁兰时知晓,穆晏华是真能做到。
可……
宁兰时低下头:“我不知道。”
他仰头问穆晏华:“哥哥你觉得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父皇后宫里的这些妃嫔,他都不算熟悉,要说谁对他好,也找不到一个来。
哪怕是说和他母亲交好的静妃,宁兰时对她的印象也是持疑的。
他不是在穆晏华面前演,而是这宫中,他真的是除了穆晏华以外,谁都不信。
“要我说……”
穆晏华替他束好发丝,放下手时,指背顺着从上滑下来,蹭过宁兰时的脸侧,又张开手,捧起了宁兰时的脸。
他那双阒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宁兰时,无形的压迫感又开始发散,尤其他用最随意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都杀了的好。”
宁兰时控制不住地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攥住了穆晏华的手腕:“哥哥……”
穆晏华有心教他,没有因为他眸中浮现出的一点哀求而心软,而是继续道:“知道为何要杀了么?”
宁兰时不知道。
穆晏华淡声:“宫里现在还活着的妃子,大多都有孩子,那些只生了公主的还好,可那些诞下皇子的就不一样了。留她们在宫里,你猜这心思是颐养天年还是扶持自己的孩子上位,从此在朝政上或多或少也有些话语权?”
宁兰时抿唇:“可是……”
他如今也敢同穆晏华辩驳了:“难道每个人都是这般想的么?”
穆晏华并不恼,只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也正是这一刻,才叫宁兰时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穆晏华确确实实是自小就受东厂那一套教育的,更别说夏士诚的手段从不软一分。穆晏华五岁入宫,十来岁便跟在了夏士诚身边,本是要立根本的时候,他受到的教育,全是夏士诚和东厂那一套。
他从不会觉得杀人有问题,哪怕是错杀,也不会叫他皱一下眉头。
因为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很难去说……
就像一个人从出生起,便有人指着鸡跟他说这是猪,他每次说吃猪时也会端上鸡来,长此以往,即便有人跟他说那是鸡不是猪,他也只会觉得此人可笑。
尤其…他身边的人都是指鸡为猪的人。
宁兰时抿住唇,不知要如何跟穆晏华说才好。
最重要的是……他劝得动穆晏华么?
“……哥哥,你也说了。”
宁兰时轻声:“她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世家大族,你若是杀了她们,只怕前朝会因此动荡。”
说这话时,宁兰时是真有些害怕。
他怕穆晏华不喜他为旁人求情,怕穆晏华厌他插手他的事,可…他真的做不到成为丢火签令①的那个人。
可穆晏华在他说出这番话后,反而笑了起来,不再是那种阴冷沉郁的视线,而是带着些许满意和遗憾:“十七,你是真的可惜了。”
若是同那些个皇子一样受宠,三岁开蒙、六岁皇帝亲指夫子……宁兰时只怕会是个很好的太子、皇帝。
不过也好。
穆晏华用指腹轻碾着宁兰时的颧骨,对上他微怔的视线,知道他还在怕他,却也不恼:“你要是过早展露这份才智和冷静,只怕夏士诚已经想办法把你做掉了。”
怕成那样的情况下,宁兰时还能抽丝剥茧抓住救命稻草……
可惜了。
穆晏华用指尖点点宁兰时的脸颊,确实是在和人商量:“那等你登基后,便配合我演一出戏,将她们送到行宫去,好么?”
宁兰时就试着问了句:“郊外的行宫,还是……”
“散着吧。”
穆晏华若有所思:“我记得有些宫妃家乡不在京都,这么些年,应当是思乡的。让她们就近住那边的行宫吧。”
“……也好。”
宁兰时想,若是穆晏华非要散了这些人,那也好。
穆晏华垂眼看着他:“至于太后…选静妃如何?”
宁兰时眼睫抖动了下,他今日胆子再大了些,抿着唇问:“哥哥…是在试探我吗?”
宁兰时其实从没觉得穆晏华有信过他,哪怕跟他玩什么哥哥弟弟的游戏也是。
所以他才会不断地跟穆晏华表示自己和他是同一艘船上的人,所以他才会到现在还这般小心。
他能够感觉到的,穆晏华对他是有几分特殊,但这几分特殊不足以让他活命。
他若是真惹到了穆晏华,还是死路一条。
毕竟……
穆晏华如今不过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小玩意儿养着。
而他居高位多年,不信任才是最正常的事。
穆晏华抬抬眉梢,笑起来,又实在没忍住,看着宁兰时那张秀色可餐的脸,垂首在他唇上落了个轻吻,没回答是与不是:“只是她说得确实是实话,她同你母亲先前关系很好。后来没出来……也是明哲保身罢了。”
宁兰时一愣。
穆晏华……知道他母亲的事。
也是,穆晏华可是东厂厂公,太监之首,东厂、锦衣卫是大乾亦是皇帝手中的情报网,他怎会不知道。
宁兰时攥着他手腕的手紧了紧:“哥哥……”
他一开口,穆晏华便知他在想什么了:“想听你母亲的事?”
“嗯。”
宁兰时肯定点头。
什么太后,什么先皇留下来的后妃如何,他都可以不在意的。
他好想知道,嬷嬷口中世间无双的女子,他的生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穆晏华也点点头:“可以。”
他松开宁兰时的脸,手却勾着宁兰时的腰,意有所指道:“但十七,你既然有所求,是不是该给我一些甜头?”
宁兰时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仰头吻上了他的唇,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含住他的唇瓣,吸吮、□□。
第25章 25(二更)
穆晏华单手扶着宁兰时的腰, 倒是有点意外了。
先前宁兰时手里攥着一百来人的命时,要他亲他,他都有所迟疑, 每个吻都带着惧意,如今只是他母亲的一点消息,便叫宁兰时毫不犹豫地抛开了一切的自尊……明明没见过, 不是么?
穆晏华低着眼, 望着紧闭着眼睛的宁兰时, 忽然有些没兴致了。
他还是更喜欢宁兰时被逗得颤巍巍时的模样。
像是只受惊的小兽那般,会叫他心里压抑着的一些暴虐欲望的得到极大的满足。
所以穆晏华扣着宁兰时的腰身的手收紧了几分, 另一只手则是抬起来, 一把掐住宁兰时的后颈。
宁兰时被迫扬起了头,也松开了穆晏华的唇瓣。
他对上穆晏华晦涩不明的眼眸时,瞬间便意识到了穆晏华没了那兴致。
宁兰时不明白。
穆晏华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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