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倒也很给面子,一句话不说,坐到后面椅子上了。
珍妃看着邾甫:“怎么着,这么快就认定本宫欺负人了?三皇子这罪定的,未免也太主观了些。”
邾甫:“珍妃娘娘言我母妃之过,何尝不主观?外面的小太监分明是为珍妃娘娘做事时突然暴起——”
“怎么着,别人疑你不行,你疑别人就对了?”
二皇子也匆匆赶到,直接护在珍妃面前,呼吸还急促呢,就瞪着三皇子吼:“证据呢?人证物证事件发生的经过,你都查过了?”
珍妃瞧自己儿子过来,也不多口舌,款款走向身后,就在柔妃上首,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柔妃:……
温阮觉得这一刻才叫荒谬,真是好令人感动的母子情深,谁都有靠山,谁都能胡搅蛮缠,他这条人命的事不重要是不是?
邾晏已经出声:“这就是两位兄长说的,宫中母妃已准备好,阿阮头一回进宫,必不叫他受委屈?”
二皇子:……
三皇子:……
完蛋,常年斗都习惯了,忘了今天日子特殊。
“六弟莫急,二哥也是气着了,事肯定得问,得细问。”
“若不是别人张扬,非要欺负人,怎会有此刻窘境,六弟放心,那小太监已经死了,尸体跑不了,今日必要问一个水落石出!”
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针锋相对,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对方咬死,昨日在简王府喝喜酒的默契安和是一点没剩,着实短暂了些。
不过邾晏并不在意,他的婚礼已经完成,这俩人接下去怎么杠,谁死了都没关系,只是他的王妃,今日不能白白在宫里受了委屈。
二皇子先戳破了窗户纸,盯着三皇子:“北狄使团不日抵京,边关互市将开,你敢说你不想要这个机会,不会听说父皇把此事交给六弟心生不满?”
边贸互市,使团将来的事,两国来回沟通很久,才算是真正定了下来,虽然皇上今日才将此事交给邾晏,但在此之前,就有了蛛丝马迹,两个人日日在朝中听政,怎会连这点意思都猜度不出来?
他们太懂彼此了,想赚钱的机会突然没了,嫉妒酸涩难堪,二皇子有,三皇子也必有!
“你敢说你不想?”三皇子目光阴鸷,“可我没有杀人,也不会想做这种事!”
温阮:……
原来还与邾晏的差事有关?
双方正对峙,管公公带了个人过来,尚宝监的总管太监石公公,底下人的事,他最清楚。
二皇子立刻上前逼问:“那死了的小太监姓甚名谁,在你手里做了多久,平日都和什么人来往,可曾差事上出过什么错?”
石公公吓出一脑门汗,跪在地上用力回想,一句话不敢说错:“叫……叫小栓子,七岁就进了宫,调教好了先做洒扫,学会眉眼高低,六年前进了尚宝监,平日瞧着人不甚机灵,做活儿却仔细谨慎,从没犯过错啊……”
三皇子厉声:“他手里匕首哪来的?宫人不准私藏利器,违者格杀勿论,你怎么管的人!”
石公公都哆嗦了:“老奴惭愧,实是不知啊……”
邾晏突然道:“有印记。”
温阮心下一凛,莫非邾晏认识!
“什么印记?”二皇子三皇子都一脸迷茫。
直到那柄匕首被呈上来,他们才看到了匕首柄上的纹路和宝石,的确非同一般,不是便宜货,可……也仅止于此?
二皇子有些为难:“宫中之物都贵重……”
这匕首若是在外面,来源会好查些,一般人消费不起,可这是在宫里,且这小太监是在尚宝监做活,尚宝监既然叫这个名字,库里自然什么宝贝都有,贵重的匕首偷一个用……
三皇子虽也这么想,但不可能跟二皇子站在同一立场:“怎么就不能查了?将作监做东西全部都有记录,宫中上次也都有存档,一个个对不就行了?”
是贡品还是外来的,都能查,除非……
邾晏目光凌厉:“我记得,十三年前……正好有几把类似的匕首不见了。”
温阮心下一跳,竟还真是与十三年前的事有关!
他只听说当年皇上外出,宫内似有变故,除了皇后薨逝,好像还死了宫妃和很多宫人,但因为什么,后来如何,全不知晓,想来有匕首丢失这种事都很细微,不是特别关注,后续也察觉不到。
他震惊于邾晏对这件事的在意,也震惊于这份杀机竟然延续到了他身上,他当年还是个孩子,也没进过宫,为什么?
“好了!”
太元帝突然出现:“什么事都往十三年前扯,你是在对朕不满么!”
这火气很明显,是冲邾晏来的。
邾晏似乎也习惯了,直接跪下:“儿臣不敢。”
太元帝看都不看他,直接吩咐管公公:“宫中有人行刺,必须彻查,着殿前司提人问供,务必给你们简王殿下一个交代,行了,都散了!”
皇上发了话,这事只能这么过去,二皇子三皇子分别侍奉自己的母妃珍妃柔妃,回了各自宫殿,邾晏只能带温阮离开皇宫,一言不发。
温阮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邾晏不愿同他谈及的事。
他很早前就听说过,邾晏年少时与现在不同,全无阴森暴戾别扭,是一个活泼大方,不失才华,被期许未来是贤王的人。
生母难产而亡,邾晏没什么记忆,他是在皇后跟前长大的,长他许多的太子将他抱在膝上,拉着他的小手给他开的蒙,还专门寻了师父让他学武,那个皇宫随他玩,整个京城任他闯祸,边关也不是去不得……
可那些美好在十三年前全部消失,事发时邾晏不在皇宫,皇上甚至以这些是为耻辱,不让人再提,没有人管邾晏当时什么心情,又是怎样的无力。
所以他才变了,将书上教的那些美好品质全部抛开,他开始任性妄为,杀人,暴戾,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心生恐惧。
但温阮没有问,他知道,邾晏并不想说。
可出了殿门,上到马车,邾晏突然把他抵在车壁,咬牙沉声:“到底怎么回事!想杀你的人,竟与宫中有关!”
温阮看得出来,邾晏并不觉得十三年的事与他有关,他那时太小,怀疑这个就太蠢了,邾晏只是关心他的安全,或许正是因为当时的事留下了太痛的记忆,太可怕,才更忍不住这种情绪,显得尤为急躁。
“我也不知道。”温阮声音有些涩。
邾晏手掌抵着他胸口,声音似从齿缝中挤出:“这么痛的伤疤……你这般不在乎?”
温阮不是不在乎,是自己力量太薄弱,根本对抗不了,在今日之前,他竟还以为危险来自国公府……
邾晏捏着他肩膀的手劲越来越大:“到底怎么受伤的!”
温阮垂着眼,没说话。
他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具身体濒死之时,他才过来,不知前因,只知这处伤很痛很痛,痛的差点再死一回。
他不说话,邾晏以为他不想说。
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懂了在回程船上时,阿阮的不开心。
就像他现在,非常非常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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