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趁晌午前做好,今儿都二十六,没几天了。”苗秋莲絮叨了几句,转头一看顾兰时眼巴巴的神色,她笑道:“等会儿给你端一碗回去,跟姑爷夹馒头吃。”
“知道了娘。”顾兰时答应的很干脆,一问今年做得多,要把两条肉都切了,他挽起袖子一边询问过年的事宜一边帮忙切肉。
顾铁山从后院抓了两只鸡一只肥鸭子,捆了脚放在前院,等会儿水烧开了就要宰杀烫毛。
这么一忙碌,倒和没成亲之前的每一年都一样,等到顾兰瑜进门,裴厌也回来了。
“去镇上了?”顾兰时笑着问弟弟。
顾兰瑜出门逛一圈挺高兴,在灶前烤着火说:“都二十六了,大集还是那么热闹。”
“二十九、三十儿那两天都有呢,到初一才停歇。”苗秋莲瞪他一眼,这小子,冷不防没看住,就跟着跑镇上去逛了,家里的活也不知道帮忙。
她又说道:“等会儿我跟你爹去你大伯那边,这会子杀猪的估计也来了,你晌午跟竹哥儿去你哥哥那边吃饭,我就不管你们了。”
“知道了娘。”顾兰瑜笑着答应,回来的路上知道要挨骂,还好他娘给他留了点面子,没真骂一顿。
顾兰时洗了手擦干,同家里人说一声,让晌午竹哥儿和狗儿记得过去吃饭,就出门去追裴厌了。
刚才狗儿进门的时候他在灶房,裴厌没看见他,就没在院门口停,拉着东西直接走了,他也没高声喊住人,快过年了,那么大声做什么,追上去就是了。
树林里,裴厌听到身后的动静,勒紧缰绳让毛驴停下,他自己从板车上下来,等人近前后露出个笑,问道:“刚才在家里?怎么没喊一声?”
顾兰时小跑着过来,笑着说:“我也就出来了,懒得喊,不然两邻家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他说完才转头看一眼板车上的东西,鸡鸭各两只,都挺肥的,还有一坛酒和好几个油纸包。
“怎么又买酒了?”他问道,和裴厌一起往家里走。
裴厌说道:“多买一坛备着,不怕人多不够喝。”
“也是。”顾兰时点点头,说道:“晌午竹哥儿和狗儿过来吃饭,煮个莲子汤,你还想吃什么,炒瘦肉片子?”
“好。”裴厌答应着,比起他自己的手艺,夫郎做什么都好吃。
“刚好有炸的豆腐干,切了一起炒,呛点干辣子更香。”顾兰时说道,这样有肉有汤,再热几个白面馒头,就足够了。
回来之后,顾兰时抱了柴火先进灶房烧水,今天就把鸡鸭都杀好。
乡下人过年吃肉花样并不多,整只用来待客的话,上席面只能吃一回,因此多是剁成肉块,分成好几碗,就能多吃几回。
他原本想着买一只鸡一只鸭也够了,没想到裴厌买了一共四只回来,这样也好,待客那天可以多弄点肉,剩下的他俩还能自己吃。
他会的做法不过是先把鸡块鸭块裹上面糊糊,先下油锅炸再上蒸锅蒸,等到初五那天进笼屉热透了,就能端上桌,肉块松软好嚼,即便是小孩也能咬得动。
裴厌把别的东西都放好,提了鸡鸭到院门口宰杀,这样院里就不会有血迹。
顾兰时往灶底添了几根硬柴,火焰腾腾烧起来。
他出来见裴厌在门口,边走边说:“两只鸭子都不小,初五那天蒸一碗鸭肉,再弄一个干豇豆炖老鸭汤,怎么样?”
他笑着又说:“到时多弄点,你席上估计吃不了多少,等晚上把鸭汤热热,往饱了吃。”
“好。”裴厌眉眼带着笑意,知道火已经旺了,他手起刀落,一刀就将手下按着的老母鸡剁了脑袋,放在旁边放血。
顾兰时在旁边蹲下,他没看宰杀好的鸡,反而看了一会儿裴厌侧脸,末了笑着说:“我就觉得你最近长了肉,还真是胖了点。”
裴厌又瘦又高,平时看不太出来,这会儿想想夜里睡觉的时候,脱了衣裳后身体好像确实比之前更壮实些。
他一回想,下意识也回忆起别的事,毕竟都是一起的,耳朵不禁有点红。
没等裴厌反应过来,他找个借口起身,说道:“我看看水开了没,你也是,一会儿鸡血鸭血弄的满地,我先去后院铲点草灰来。”
忽然遭了几句埋怨,裴厌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确实是他干活没干好,蹲在那儿也不敢杀别的鸡鸭了。
顺着过道往后院走,顾兰时拍拍脸,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拍出去后,这才恢复平常。
裴厌杀鸡宰鸭,他帮着烧开水后,系上襜衣忙做饭,快到晌午,今天吃饭的人多呢。
狗儿和竹哥儿没一会儿就来了,大黑已经认得他们,没有乱叫,四个人高高兴兴吃了顿好饭。
到下午,顾兰时把剁好的肉块炸了,又上锅去蒸,出来后肉香味四溢,趁着刚出锅,他俩直接夹了一碗肉块当晚饭吃。
村里人过年做鸡肉大多都是这样,裴厌小时候也吃过几次,但每次都不多,三两块就顶了天,还是过年家里来亲戚了,叶金蓉怕被亲戚知道他经常挨打还吃不饱,就让他上了几次桌子。
小时候的味道其实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肉怎么做都是好吃的,哪怕带着肉腥气都香,今天吃过顾兰时做的,只觉比裴家做的更香。
一天在忙碌之中又过去,吹灭油灯,屋子里暗下来。
外头有了风声,从上午天色就不怎么好,顾兰时躺在烧热的被窝里,心道幸好该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就算明天下雪,也不怕缺了年货。
他闭上眼睛正打算睡觉,不曾想一只大手摸过来。原以为只是随便摸两下,他没在意。
渐渐的,有了别的变化。
黑暗中,埋在被窝里的喘息泄露出一丝,看不清别的动静。
顾兰时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确实比之前更壮了。
*
翌日清晨,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风吹了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了。
顾兰时没下炕,炕又烧热了,他缩在被窝里歇息,两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染上微醺般的红晕。
第104章
年前在忙碌中过得很快,该炸该蒸的肉已经弄好,白面馒头和包子蒸了不少,冬天鲜菜少,到时候萝卜菘菜依旧要上桌,好的山货干菜特地为年节留了一些,凑一凑样数,也能满一桌。
腊月三十这天,顾兰时早上熬了点浆糊,和裴厌一起贴春联贴年画。
年画买的多偏红色,还有一些窗棂上贴的剪纸画儿,贴上后红艳艳的,让冬天没什么颜色的土墙土地有了几分喜庆和亮眼。
顾兰时捧着一卷对联来到篱笆门外,修筑的篱笆门较高,连裴厌也得站在高凳上,他在下面递浆糊和对联。
对联右为上,他俩都不认字,好在买对联的时候,那老秀才给右边的上联纸背用笔圈了一个小圈,省得不小心弄混贴反了。
把对联递上去后,顾兰时站在下面帮着抻平贴齐整,完了往后退几步,看一眼笑道:“好了,正着呢。”
他俩又换另一边边去贴,到最后横幅的时候,裴厌一个人就弄好了。
篱笆门如今是他们家的大门,贴完两人提着东西往里走,院门也要贴一副,院子是上一户人家建的,院门不是很高,裴厌不用站凳子上,立在地上就能够着。
顾兰时站在旁边打下手,他抬头看一眼,天色不是很好,去年三十儿晚上就下雪了,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所有东西贴好后,他俩在院里转着看一圈,和平时是不一样的喜庆。
顾兰时拿起窗台上的浆糊碗,笑道:“今年熬的正好,没剩下的。”
碗底不可避免会有一点,他舀了水冲洗干净,又说:“趁这会儿早,我烧一锅水,你把炕烧热,火盆也笼上,咱俩在屋里洗头发,天冷澡不好洗,洗洗头拔除晦气,一年就过去了,也该干干净净除旧迎新。”
“好。”裴厌拎起高凳往西屋走,平时不坐这个,放好后照着顾兰时的话又点火盆又烧炕。
烧炕不为别的,只为东屋暖和起来,洗了头在里面待着,不至于受凉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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