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季棠神色淡然的点点头,“快去。”
“好,好!奴才这就去!”小冯公公激动万分的跑出门,一路上咧开的嘴角就没合上过。
这可太神奇了,他们皇上砸了脑袋,陆公子居然好了!
陆季棠衣不解带的照顾李云谏到半夜里,终于扛不住,眼皮一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耳边是小冯公公压低了的声音。
“皇上,皇上,您醒醒啊!皇上!”
陆季棠爬起来,眯着眼睛问道:“太医昨日说了,大概还要三四天才醒,是有什么急事吗?”
小冯公公苦着脸,怀里抱着一摞奏折,“陆公子,昨日的奏折还未批呢,这可怎么办啊?”
那些折子顶到小冯公公的下巴上,是积压了两天的,里头肯定有要紧事,要不然小冯公公也不会这么着急。
陆季棠揉揉眼下了床,披了件衣裳带上门去了隔壁屋,然后冲小冯公公招了招手。
“我来吧。”
从前还在帝师府时,他经常帮李云谏抄书,李云谏的字他也是能模仿个八九分的。
刚打开第一本奏折,陆季棠就看见上头两个大字。
选妃。
“……”陆季棠八风不动,笔尖落下,模仿李云谏的笔迹写了个“驳”字,意思是直接驳回,不予同意。
摸到第二本奏折打开,一入眼又是两个熟悉的大字。
选妃。
陆季棠楞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折子的署名,大概是某位新上任的官员,他不认得。
四平八稳又写下一个“驳”字,陆季棠打开了第三本。
好在这本奏折没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是提到了淮州的水患。
淮州近淮水,淮水两年一决口,百年一改道,碰巧淮州地势复杂,十分难治,陆季棠瞧了眼上奏的日子,这都已经过去半月,也不知道淮水现在如何了。
他思忖片刻,提笔批奏,水患这事,他有一个好人选,正是陆家的老大陆岳亭。
陆岳亭目前在工部任职,且在淮州长大,对水患自然不陌生,最主要的是在李云谏还昏迷不醒的时候,选一个他信得过的最重要。
陆季棠仔仔细细写了一些自己对于治水的见解,把这个奏折单抽出来,让小冯公公赶紧送下山去。
第四本奏折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呈递上来的,边角都变得破破烂烂,陆季棠小心翼翼的打开来读,才读了个开头就愣住。
这居然是从浒州传回的奏折,上头的内容告诉他,这次还是没有找到皇后娘娘的尸身。
这封奏折从浒州快马加鞭到建元,少说也要一个月,也可能李云谏给浒州的期限就是一月一奏,他回来的消息还未递到浒州,浒州的消息就先奏了回来。
李云谏居然一直在找他。
陆季棠摸着这封奏折,心里突然想见见李云谏。
这时刚巧添宝抱着蜡烛小心翼翼走了进来,陆季棠看了一眼,不解道:“添宝,你抱些蜡烛做什么?”
添宝走到小桌旁,十分无辜:“我要替父皇祈祷。”
“祈祷?”陆季棠拿起一根白蜡烛把玩了一会儿,吩咐道:“去,把这些蜡烛给你父皇点上。”
“好。”添宝乖乖点头,跑去李云谏屋里,围着李云谏的床,一根一根把蜡烛点起来,然后自己拽了个软垫跪在床头,替李云谏念经。
念的是往生经。
“阿弥利都婆眦,阿咪利都……”
也不知冥冥之中什么在指引,这才第二日晚上,李云谏突然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床边点了一圈蜡烛,添宝跪在床边念经,还时不时抹个泪儿。
李云谏以为自己死了。
“阿弥、阿弥、弥——”
弥什么来着,添宝挠了挠耳朵,习惯性的抬头瞧了瞧床上的李云谏,吓了一跳。
“父皇!父皇你醒了!”他扑到李云谏身上,先认了个错,“父皇,我不该跟佛祖许愿,叫他打你巴掌。”
“……”李云谏脑袋隐隐作痛,先是思考了一下添宝话里的意思,才想起来找陆季棠。
“你爹爹呢。”
“爹爹去批奏折了。”
批奏折?李云谏一个激动抬了一下脑袋,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在哪批奏折呢?”李云谏缓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来。
添宝指了指外头,答道:“在隔壁呢。”
李云谏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走了出去,由着添宝带路,去隔壁找陆季棠。
陆季棠在看奏折,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李云谏走近了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选妃,选妃,选妃,选什么妃!”
说着,陆季棠拿起毛笔,也不掩饰自己的笔迹,胡乱在奏折上写了个“驳”字,随意丢到了一旁去。
桌子角上堆了十几张奏折,全是上奏要李云谏选妃的。
“师兄。”李云谏轻声喊他,陆季棠听到声音回过身来,就见李云谏满脸苍白站在那里。
“你醒了?”陆季棠赶紧站起来扶住他的双臂,把人扶到凳子上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
李云谏低头看了看,鞋袜好好的穿在陆季棠脚上。
“师兄大好了?”
陆季棠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取了药粉,又去拿了干净的纱巾,李云谏的目光就一直随着他的身影转动不停。
“师兄大好了。”
刚刚是问陆季棠,这下李云谏可以确定,陆季棠是真的好了。
“嗯,好了,都记起了。”陆季棠手上忙着给李云谏换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听到了一声啜泣。
陆季棠系纱巾的手一顿。
“我在佛祖面前许了愿,只要你能大好,要我做什么都行。”李云谏说着紧紧闭上眼,把马上要溢出的泪水强压回去,长吁一声,“还好佛祖听见了。”
还好佛祖听见了,他破了脑袋,但陆季棠脑子却好了。
值得,都值得。
没想到李云谏还在佛祖跟前许过这样的愿,陆季棠摸了摸他的发顶,然后顺手在他脑后把纱巾打了个蝴蝶结。
“师兄。”李云谏含情脉脉的望着虚空,伸出手去想够陆季棠的手,却扑了个空。
陆季棠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你眼睛怎么了?”
他赶紧低下头检查李云谏的眼睛,却被一把揽住腰搂进怀里。
“没事,没事,师兄,你别动,现在有许多个你,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你。”
陆季棠的眉头皱的很深,连忙喊小冯公公去找太医,李云谏这叫什么病?怎么会看到许多个他呢?
太医匆匆忙忙赶来,睡眼惺忪的举起五个手指头,举在李云谏眼前。
“皇上,您看臣,这是几?”
李云谏从最左边一路数到最右边,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数明白到底是几。
“别数了!”陆季棠拨开太医,仔细瞧了瞧李云谏的眼神。
眼球澄澈清晰,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大概是碰到头部,一时眩晕了,今天先睡一觉,明日再瞧,你且下去吧。”
“是,是,老臣告退。”太医悻悻的收回手去,窝在衣袖里退了出去。
陆季棠则带着李云谏回了床上。
“你早点睡,明日再叫太医来给你瞧瞧,说不准明日一早你睁开眼就好了,别担心。”
李云谏没回话,紧紧抓着陆季棠的手不松开。
陆季棠了然,脱了靴子上床,靠在床头,手慢慢的拍打着李云谏的背部。
就像小时候那样哄他入睡。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评论笑死我了,有个姐妹说这是佛祖给开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佛祖:谢邀,那叫开瓢
第86章 文斗酒
头晕眼花这事没被李云谏放在心上,他只觉得现在生活圆满,没什么可抱怨的。
直到陆季棠要回陆府。
“师兄,你不跟我回去吗?为什么要回陆府?”李云谏盯着陆府大门口一旁的树,十分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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