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52)
引开白云间弟子嘘声一片。
嘘声中又以几种声音为主流。
无非就是:“啧,垂死挣扎,看着真可怜。”
“他不知道穆师叔和咱们剑圣是什么关系吗,就敢随便开口。”
“说起来,剑圣管穆师叔喊师兄,那白老头子该怎么喊穆师叔?白家主又该怎么喊穆师叔?他们世家不是最重视辈份的嘛,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算了算了,先让他做两天美梦,等过段时间,有得他哭的时候。”
不错,受到前两天弟子谈论八卦时的气氛烘托感染。
宴还一时兴奋,一时冲动,喝了几斤酒壮胆,把落永昼就是洛十六的事说了出来。
弟子们一开始当然是三观炸裂的,当然是不信的,还逼着宴还对着天道发了誓。
没用。
该信的还是得信。
一开始的震动过去,弟子们企图自我安慰,自我镇定。
想想也是。
他们都能接受祁师叔管穆师叔喊师兄我好怕,为什么不能接受剑圣呢?
他们都能接受穆师叔上位剑圣弟子了,为什么不能接受穆师叔上位剑圣道侣呢?
当然不是。
弟子们当然倔强地不敢相信。
祁师叔和剑圣能比吗?
弟子和道侣是一个意思吗?
他们站在天下之巅的剑圣,他们内心不敢触碰的高岭之花?
凭什么?为什么姓穆的可以?
说起来也是穆曦微运气好,在弟子浑浑噩噩,内心本能抗拒的时候,白家父子偏偏给他来了这一出。
导致弟子内心报复性想着吓不死你的人不在少数,他与落永昼的事情,也就那么被弟子阴差阳错地给接受了。
至于以后白云间内部的流言,流传到什么地步,话本又写了几本,则是仁者见仁的事情了。
“啧,白老头。”
远远地有道声音传来,稳稳落在白罗什耳边。
那道声音在嘈杂不已的青玉台前,算不得太重,意味也不太明显,但听过一次,却是再也忘不了。
和轻重起伏无关。
只是单单纯纯的音律之美,摄人心魄。
凡人怎么能忘却九霄仙音?
“你在天榜试上叫了我一次不死心,被打得不够疼,还敢叫我第二次?”
“你叫我第二次,还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弟子?”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人破空而出,玄衣摩擦拖曳过青玉台面,簌簌的金银线纹路像是漆黑夜空更远处,三十三重天开外,银河流转的一点光洒在了人间。
他立于人魔两族千万人前,风姿卓绝。
万籁息声,万响俱寂。
第31章 修罗
落永昼一在青玉台上露了脸, 整个人魔两族都安静下来。
他就是这样。
不用刻意去强调, 去威慑什么,他这张脸,这个人的存在, 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白罗什还记得明烛初光的锋利,老脸一抽,不敢再多说什么。
落永昼那么一现身, 人魔两族,两边心里都有了底。
好像他的存在对人族来说, 像是什么战无不胜的辟邪神像一样,见到落永昼后,人族修士纷纷松了口气, 刀剑也不约而同地收回了鞘中。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有剑圣在, 要自己来凑什么热闹,出什么手?
自己想要出一分力, 说不定剑圣他老人家, 还嫌他们拖后腿呢。
魔族那边除却两排面色阴晴不定的大乘族长外, 也均奇异地安定下来。
他们认出了落永昼衣袍上的刺绣, 是魔族里特意用以彰显大妖魔主身份的纹样。
来人的身份,不用多说。
既然今天这位大典正主来了, 那么无论自己先前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服他的不服他的, 总归可以有个清算的对象。
谁能想到, 除却生死皆为敌的人魔两族,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候,竟会把希望放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白罗什上次吃了明烛初光的亏,审时度势地闭嘴了,白玉檀没挨过疼,倒记着天榜试上结下的仇。
他第一个发作,冲着落永昼冷笑:“剑圣人来是来了。可我们等的是仙道的剑圣,而非是一身魔气魔族服饰的剑圣。”
白玉檀一言切中要害。
说实话,修到陆地神仙这个境界,天下很难有事物真正瞒过他们的眼睛。
落永昼体内的妖魔本源这些时日吸足了煞气,气息昭然,当然也很难。
他这话落下,算是个仙道修为不及他的众人敲了个警钟。
他们抛去遇见靠山的欣喜,再去仔细体会感受的时候,发觉落永昼身上的气机果然不对劲。
会场更静。
仙道上千人众,嘴唇翕张,却一个人也不敢说出声音。
那不是旁人。
那是剑圣。
曾经一人一剑斩杀过两任大妖魔主,硬生生将人族葱风雨飘摇的破碎边缘拉回来,消失百年,天下第一的尊位仍然无可撼动的剑圣。
剑圣不死,人族不倒。
在修仙界中人心里,落永昼和人族气运就是这样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他们从小听着落永昼的传说,仰慕着落永昼的剑长大,对落永昼的信任,几乎和信太阳东升西落,水流高往低流没什么两样。
哪怕天下人都倒戈向了魔族,只有落永昼不会。
如今落永昼衣袍上、气息上隐隐的暗示,叫他们怎么能够相信?
叫他们如何去相信?
祁云飞下意识想要开口争辩点什么。
等他想自己应该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发觉根本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呢?
落永昼衣袍上的纹绣是真的。
落永昼身上的魔息也是真的。
他可以说白玉檀居心叵测血口喷人,唯独这两样东西是实实在在做不了假的。
仙道从上到下,神色都难看极了。
连几位掌门辈的人物也不例外。
玉箜篌面色煞白,想去问月盈缺,想从她口中得到一句安慰,得到她想要的,剑圣不是魔主的答案。
这位执掌西极洲的堂堂六宗掌门,竟连和剑圣为敌的勇气也没有。
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与剑圣为敌的场面。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月盈缺瞧着出奇的沉凝,连脊背都微微僵直。
是什么能叫一位陆地神仙动容失态至此?
玉箜篌不敢深思。
这时候,穆曦微在一众人里八风不动的冷静,就显得分外可贵。
他抬头直视落永昼:“您和我说过,您是去杀大妖魔主。所以您身上的魔息,是在去杀大妖魔主的时候沾上的是吗?白家主一番话,不过是无稽之谈。”
白玉檀简直要被穆曦微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气笑了。
谁杀魔的时候沾染的魔息,能像落永昼身上那样有内而外,分布均匀?
没看到连祁云飞都不敢那么说,戴像他那么厚的滤镜睁着眼说瞎话?
落永昼在台上语塞了。
他明白,穆曦微之所以那么说,不是因为穆曦微比旁人更傻,更看不清楚局势。
哪怕隔着一整座的青玉高台,和遥遥人群,落永昼依然能看到少年眼中的希冀之色,灼热滚烫到了近乎沉重的地步。
是因为他对于穆曦微而言的意义,远远比其他人来得重要。
其他人最多视剑圣为幼时听到大的神话传说,怀着难以名状的信赖眷念之情。
穆曦微不一样。
落永昼于他而言,几乎等同于生命存在的意义。
他比起世上任何一个人来,都要把落永昼看得重,包括那些落永昼并不在意的声名羽翼。
落永昼一个字也没有说。
离别在即,已经够残忍,何必要再特意把穆曦微的幻想来打破一回呢?
莫非是嫌扎心扎得还不够狠吗?
他这一停顿之间,倒是让穆曦微给月盈缺提供了新思路。
只见她略略一点头,认同道:“穆小友说得不错,永昼事先也告知过我,他确是先行一步去往魔域截杀魔主。如今这般模样,想来和魔主脱不了干系。”
落永昼:“……”
他什么时候告诉过月盈缺?
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白玉檀也沉默了:“……”
人家穆曦微瞎说话,还可以说是他要靠剑圣这颗背后的大树,他一个晚辈修为不到家,眼瘸。
你一个陆地神仙,又没什么要求落永昼的,眼睛又不瘸,你跟着在那瞎起哄什么?
然而他心里再如何不平,外人眼中的陆地神仙,就是一诺千金。
何况他们打心里不想让剑圣与魔族有一星半点的牵扯。
哪怕铁证如山摆在眼前,仙道中人也动摇了,大多神色很是犹豫。
秋青崖也表了态。
他惜字如金,又斩钉截铁:“当是如此。”
秋青崖在仙道中人心中,一贯如山如岳,高华威严,他说话,仙道中人自是没有不信的道理,一颗心更落了三分到实处。
白玉檀:“???”
啊?
你们剑修坦诚待人,从不说假话的那颗剑心呢?
月盈缺还可以说是一直偏着落永昼,你又算什么?
好在这人魔两族里面,终归是不缺明白人的。
星部首领见落永昼眼见着要被仙道几个人只言片语,那么划归到了他们阵营里,哪里甘心?
他当即咬咬牙,跪了下来,高声道:“属下恭迎主上登位!”
他这一声中用了魔息,声音飘到青玉台更上,王城更外,久久不散。
久久不散…
就是没有人应和,十分尴尬。
星部首领维持着下跪的姿态,茫然张望。
仙道的众人不用多说,兀自在那里做着天人争斗。
他们理智告诉自己证据板上钉钉,不得不信。
情感又强过一百倍地压倒理智,想要不信。
穆曦微:“师父…”
您倒是说句话啊
他好像置身在了刀山火海里,周围浑身上下都是刀扎,都是火烧火燎,只等着命定的那么一句话,像甘露似把他救出来。
只要落永昼一句话,再荒谬,再漏洞百出,他也愿意信。
一句话而已。
两个字的回应而已。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得出来的事。
星部首领谁的应和也没有得到,很是尴尬。
人族两难挣扎,兀自纠结,自没有功夫去搭理他。
而魔族大多数魔看他的眼神,也和看白痴没什么区别。
从那条禁令上就不难看得出来,新主绝不是个让人省事的,急急忙忙迎着人登位干嘛?供祖宗吗?
星部首领一颗心,渐渐破碎在王城晚风里。
然而这远不是终点,日部首领所作所为,才是星部首领最不能承受的,最往他心里扎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