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只病娇对我求而不得(39)
原本素白的旗帜被染成血红之色,手心的血流干了,他就再去割开自己的手腕,手臂。他下手果断,粗糙的布条在伤口处磨蹭,将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陆清匪看出一点不对来,鹤倦归这是在布阵!还是在布一个极其精妙,逆天而行的阵法。“喂喂,你不要做傻事啊!”
鹤倦归将最后一面旗帜摆放完毕,整个水牢已然满是密密麻麻的血红旗帜,这些旗帜分为两片,一片围绕着鹤倦归,一片围绕着陆清匪的尸体。都是悬浮在空中,好像是按照某种奇妙的规律慢慢飘动着。
“招魂换生阵。”鹤倦归轻声说道,他面色苍白宛如死人傀儡,只有一双眼睛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我愿用一身道骨换你魂魄归位,若是不够,这条命拿去也好。我只要你能活着。”
陆清匪的面色冷了下来,看着那阵法运转起来,招魂阵和招魂换生阵大不相同,一个只是招来人的魂魄。另一个却是逆转阴阳,让死人复生。天空中一道蓝色闪雷倏忽闪过,此等邪术,此界不容。
血红的旗子越转越快,无数的灵气从鹤倦归的身上被抽离而出,陆清匪只觉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哎呀!当时我的魂魄正在系统空间之中,鹤倦归必然召唤不到。那么,他招来的到底是哪个人的魂?!系统说我原本的魂魄和原主纠缠失忆,后来将原主的魂魄除去后恢复记忆。那么——不好!”
他一时悼心失图,只想冲着那人大声将自己的推断说出来,阻止他!但是他的脚步却停下了,痛苦地看着浑身都在不断向外溢出鲜血的鹤倦归。他原本雪亮整洁的银色长发也沾染上了层层血污,忽然间猛然呕出一口血来。他什么也做不了,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啊!
万物公平,一命换一命。灵气既空,便向外抽取鲜血作为补充,而后便是骨骼,最后是一身血肉。使用招魂换生阵所需要的鲜血和灵气,往往能将一个修为不俗的修士榨干成一张人皮。
鹤倦归灵气并不充足,但是,他有着一身道骨。骨骼折断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鲜血一滴滴落到水面的声音。
阵成,魂转。
“清匪。”鹤倦归身子一松,几乎要掉进水里,他满身都是细碎的伤口,或者是被自己划伤,或者是因为阵法抽取鲜血所致,他双腿的骨骼尽碎,用手支撑着扶住铁链,对陆清匪微微一笑。
那具已然冰冷的身体慢慢睁开了眼。血红的旗帜无人操控,掉落在水面上,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鹤倦归只觉眼前升起一片血芒,耳朵里一阵阵轰鸣作响,原本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鼓动起来,他用手去摩挲陆清匪的脸颊。
“陆清匪”盯着他看了一会,倏忽对他灿然一笑。“倦归。”他说道,“你累了,休息一会吧。”
不要。
陆清匪慢慢闭上了眼,不愿去看将要发生的事情。
别相信他。
倦归,那不是我,是一个作为“病毒”,被从我的身体里驱除的原主的灵魂,你碎尽一身道骨召唤来的,不过是个恶鬼。
“清匪。”鹤倦归又轻轻喊他一声,眼前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今日历经大悲大喜,纵然灵气尽失,道骨全碎。可是看到那人能够睁开眼,听到他再喊他一声倦归,便觉得这些不过都是小事。
作者有话要说:哭唧唧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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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是魂修,他想利用清匪逃离镇压自己的阵法,所以才会同意系统的交易,假装自己死了之后趁着清匪刚刚进入自己□□的时候和他的魂魄纠缠在一起,这也导致了清匪失忆。他抛弃了原本的□□,借着一具死尸(宁筹)离开了阵法的压制。后来系统给清匪杀毒之后把他们两个的魂魄分开了,正好鹤倦归在召唤魂魄,所以就把他召唤了出去。
第53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二十八)
“陆清匪”将那人的身子护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鹤倦归的眼睛慢慢闭上,终于在他的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他睡得很安详,沾满血污长发垂落飘荡在水面上,银色的长睫随着呼吸轻轻地颤着,好似一只飞尽血海,终于在爱人的指尖停息的银蝶。
“陆清匪”温柔的眉眼间骤然闪过一丝杀气。他细白的手指在鹤倦归的脖颈上摩挲一下,慢慢收紧,指甲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地掐破他的血管。但是他始终没有下手,伸手护住那人的后颈,另一只手抚摸着他闭合的眼角,猛然间双指合并,对着他的左眼刺了下去。
“哈哈哈!舜华,舜华!你也有今天!”那人大笑起来。
他尖锐的指甲刺破那人的眼膜,顺着眼珠滑落而下,手指如鹰爪般弯曲隔开他的下眼睑,几乎要将他整颗眼睛都爆出,鲜血顺着鹤倦归苍白的脸颊上一滴滴滑下,流到下巴上,宛如泣血。
鹤倦归身子猛然一震,另一只眼睛蓦然睁开,里面满是惊愕之色。
“陆清匪”恶意地将手指在其中搅了搅,将他一只眼睛搅得咕叽咕叽直响,鲜血不住地流下来。
鹤倦归身子抖了抖。“你是谁?”
“我?”那人轻笑,语调间竟然和陆清匪有着七分相似。“我是你的小清匪呀。怎么,倦归哥哥你不认得我啦?”
“不是,你不是。”鹤倦归看了看他,好似疲累地合上了另一只眼。“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在这里找不到他的。”“陆清匪”凑近了他的耳边,声音里满是恶意。“我早已将他的魂魄吞噬,吃得连一点渣都不剩了。你便是去了阴间,也找不到他。”
“你骗我。”
那人小声笑了起来,手下扣挖用力更甚。“他死啦,死啦。你再也找不到他,找不到他!嘿嘿!”
“妈妈。”鹤倦归闭目小声呢喃,“若是真有因果轮回,那为何我此前十多年来,固性守中,不曾害人,却总有人要来害我?”
长醉水牢中,从来不曾有过明媚灿烂的阳光,在他如水面一般漆黑且波澜不惊的人生中,曾经有一束光照了进来,可惜被他弄丢了。
“你教我退让不争便可安乐一生,可是为何我弹了几十年的琴,读了几十年的道经,最后却还是护不住我最想护住的人?你走了,父亲被人害死了,现在清匪也走了。”
“莫非这世间,阴阳颠倒才是正道,争杀抢掠方可成仙?一味退让,不仅护不住自己,甚至连着身边的人也要连累。若是我当时能够挡在清匪身边,不让那些弟子将他关进水牢,他是不是就不会死?若是我再强一点,将整座明乌山都掌控在掌中,父亲是不是便能不死?你是不是,也就不会死?”
“一报还一报,天道的因果轮回报应不到,我便亲自来行这报应,循这因果。”
“你!你记起来啦!啊呀不对,你竟入了魔!”“陆清匪”只觉手上一阵滚烫,匆忙将手指抽出,满脸惊诧。
鹤倦归每低语一句,身上气势便更盛一分,身上原本碎裂的骨骼重新长出,道骨生逆,修为一节节生高,魔气涌动,血煞横生。
“陆清匪”此时方觉不妙,一只手猛然捏向鹤倦归咽喉,鹤倦归并不看他。手指只微微一点,那架黑沉长琴轰然碎裂开来,露出一柄湛然长剑,剑身洁白宛如林间新雪。白剑一声长吟,绕着他转了几个圈,似乎在表示见到了主人的欣喜。
长剑琴中藏,仁义何断肠?一朝桐木破,纱罗翻血污。
剑出,人亡。
头颅滚落在水面上,一道雪白的影子倏忽从尸体中窜出。
鹤倦归伸手捉住了那条细细的魂魄,在指间轻轻一碾。那人谋划千年的大业,便也就如同这魂魄一样灰飞湮灭了。
但是他的清匪,却再也回不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从外面冲进来几个明乌山弟子,看到地上的满地红色血旗和站在其中的鹤倦归登时大惊。
“他!他用妖术杀了岚师兄!”那些弟子指着鹤倦归以及一边的尸体大叫。“定然是为了救那个奸细!”
鹤倦归轻柔地将怀中头颅的眼睛合上,吻了吻他的脸颊。
“清匪,他们将你关了起来,他们便有罪。世人令你我阴阳两隔,生死难见,这世上之人,便都是有罪之人。”
鹤倦归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抱着那头颅站起身来,银发披散,一目如泣血,一目如寒潭。
抬手,挥剑。摇商山崩,长醉牢破。
他十三岁对着父亲许下诺言之时,未曾想过今日。
长醉水牢的水从未有一天像那天一样的热,因为里面掺杂了足够多的滚烫人血。陆清匪默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鹤倦归手上始终没有被放下的自己的头颅。
最终,整片明乌山上只剩下了两个活人。
“来啊,连我一起都杀了啊!”鹤厌初双目血红,她衣衫散乱,怀中长琴不知何处而去,眼中一滴滴落下泪来。“鹤倦归,你若是此时不杀我,我之后必杀你。”
“我的命,今日之后便留给你。”鹤倦归轻声说道,摩挲了一下手上的黄色符咒,那上面有着一个小小的魂魄。这是一切的开始,也许,他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
“只是现在我还不能死,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明白。若是明白了,我自会将头伸到你的匕首之下,绝无反抗。”
淡紫的烟雾又在他的眼前升起,陆清匪眨了眨眼,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原主的记忆,我想起来了。”他对着系统说。
“哦,那太好了。”系统咔嚓嚓吃薯片。“你赶紧把黑化度刷完了,我们走人。”
“一点不好,我宁可自己永远也没有想起这一切。”陆清匪将脸贴在鹤倦归的胸口,听着里面安静得几乎要停下来的心跳。
“百年之前这个世界曾经有过一场梦生之劫,魔界和修真界由梦生深渊互通,无数的魔物通过梦生深渊来到修真界之中,原主便是其中的一个,他专修魂魄之法术,又不如寻常魔物一样头脑简单,深知如果想在此界立足,不仅需要足够的实力,还需要得到人类的拥护。”
“于是原主便建立了极乐门,这个几乎由他一手掌控的门派,通过蛊惑一些凡人和意志不坚定的修士来为他做事,一时声威赫赫。后来,白玉剑舜华横空出世,一剑斩断梦生恶渊,魔物血肉汪洋成海,他又在血海之中用星辰作法设下九重玄归灭神阵,将原主的肉体囚禁在其中。”
“他为何不一剑杀了原主?”系统问。
“他不敢。”陆清匪说道。“他知道自己若一剑将原主杀掉,原主的魂魄必然逃窜而出。而他并没有把握能抓住他的魂魄。若是原主的魂魄尚存,便又能夺人肉体,为非作歹,那时候人海茫茫,要找到他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