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只病娇对我求而不得(27)
陆清匪看她方才出手,便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又见她追逐白稚的身法轻盈,自己想跑也跑不过她,便索性不跑了。
那女子吸干了白稚的灵气,便要转过头来问陆清匪。她弗一转身,看清了陆清匪的脸,竟是身子一抖,就要跪倒在地。
她方才要么低头垂目假装垂泪,要么在看鹤倦归,从头到尾没有仔细看陆清匪的脸,此时一见,不由得花容失色。
“你,你是什么人?”她颤巍巍问道。
“我是陆清匪,你大概是不认识我的。”陆清匪有些奇怪,可见她并不想立刻杀自己,也稍稍放松下来。
“陆清匪,陆清匪。”那女子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声喊叫起来。“是了,是了!你不可能是那个人。他身负九重玄归灭神阵,肉身又被万年魂沉木所困,将我们三人送出来已经是极点了。他现在出不来的!出不来的!”
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竟然变成血一样的红。
“既然你不是他,你便去死吧!”一双阴森森鬼手朝着陆清匪抓来。
“等等,你怎么不问我你美不美了,我还没回你呢!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许我是那人的兄弟,你若是杀了我,他生气了怎么办?”
陆清匪脚下运起灵气,身子一转,躲开她那骨手。雪貂从他的肩头跳到那女子身上,爪子冲着她的脸便划下,那女子的脸皮却好如水做的一般,只微微波动一下,丝毫无损。
“我管你是谁,我看见你这张脸便觉得讨厌!我杀不了舜华,难道还杀不了你这个半吊子修士?你给我去死吧!”那女子厉声叫道。
陆清匪只觉这女子疯疯癫癫,说话也奇奇怪怪。
“不劳姑娘动手了!”他又与那女子对了几招,灵气不足,又没有趁手的兵器,自知不敌,便使了个身法,虚影在几仗外一晃,引那女子去捉,真身却已经纵身一跃,跳下井去。
陆清匪一入那井中便觉一阵森冷之气透进骨缝,连着灵气的运转都凝滞了几分。
这井的边缘并不完全光滑,有些突出的石块之类,陆清匪害怕那女子追来,只用脚尖略点作为支撑,并不停下,依靠自身重量掉落下去。
井口传来那女子的愤怒骂声,几道灵气打落下来,击落灰土簌簌。
陆清匪继续往下落去,很快那亮着光的洞口便越来越小,连着那女子的骂声也听不见了,但是这井却始终没有到底,而且从上到下越来越宽,甚至有了腾挪的空间。
陆清匪不由得心中惴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像是井,倒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正这样想着,他却见到身下幽蓝火光一闪,照出一道穿着月白长衫的身影。
鹤倦归的雪貂刚才跟着它一同跳了下来,此时尾巴一甩,跃过他先跳了下去。
陆清匪心里一动,借着那幽蓝火光观望左右,右脚在井壁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一踩,喊了一声“恩人!”,身子便正正好掉进鹤倦归怀里。
鹤倦归将人抱了个满怀,一愣神。
“道友,你怎么也下来了?”
陆清匪方才在井中许久不见光,此时见火光映照之下,这人光润玉颜,双眸转眄流精,宛若玉人,不由得一时色迷心窍,缠缠绵绵搂住他脖颈。
“恩人,我记得曾经有个人说道‘无缘沉苦海,有分看蓬瀛。’说的是缘分苦浅。还有个什么人说道‘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说的是惜缘莫错过。我与恩人一见如故,二见倾心。如今生死之间,却还能有第三见,可见你我缘分深比天堑,注定纠缠。”
他心里劝慰自己,反正这也是我以后的皮。我亲近他,便是亲近我自己了,算不得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要说:抱一抱√
这文一般都是早上八点更的,晚上更新是在改错字~么么!
第37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十二)
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带落漫天烟尘。这洞足够深,那原本散发着微光的洞口看起来像是一轮正月十五的圆月,正正中中悬在他们头顶。
陆清匪定定看着鹤倦归。月下看美人,美人温玉颜。
此情此景,合该是花前月下一杯酒,被翻红浪半夜春。
鹤倦归没有立即回答陆清匪。他一手抱着人,身子轻轻一转,一柄白鹤唳青云的二十四折伞倏忽打开,遮住了天上那一轮明月。两个圆溜溜的东西跟着砸在那伞面上,又乒乒乓乓地落在地上。
借着悬浮在空中的幽蓝火光去看,见那两颗圆溜溜的东西正是两颗森森人头骨,想来是白稚和陆严鸭的。那阴狠女修不敢下来追陆清匪,便将这两具死尸的头扯下丢下来泄愤。
“上面发生了何事?”鹤倦归问。
陆清匪便将上面发生的事情细细描述了一遍,包括那女子是怎么杀人的,他又是怎么不敌,不得已自己跳下来云云。
鹤倦归叹了一口气。
“那白、陆二人心性并不坏,又是我门中弟子,却不料遭到这样的灾祸。”
陆清匪觉不出什么悲伤来,借着被鹤倦归抱着,离他近,凑上去在那人脸上亲了一口,眉眼间情意盈盈,宛如一支新开的艳桃,笑眸如新月,长春永驻。
“恩人,刚才那女子凶得很,要不是你这貂护我,我早就也跟那两个死鬼一样了!我很怕,一心只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想到临死前都不能见到恩人你一面,又觉得愁绪万千。如今下到这井底来,见到你,心中才算是定了。就算此刻让我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也算是没有遗憾!”
白貂听懂一样地在鹤倦归的肩头立了起来,毛茸茸一抖,整只貂都显得更高大了。
陆清匪方才虽然是一时色令智昏,但是此时说了这几句话,自以为将一个情窦初开,历经生死之后大彻大悟,决心表白的少年心理学了个透彻。
鹤倦归给他亲了一口也不恼,撑着伞低头问他。“小友今年年岁几何?”
“二十有三。”陆清匪随口胡说。其实他连名字都忘了,又哪里记得自己的年龄。
鹤倦归道:“东兔西乌,好天良夜难再。露往霜来,美景良辰堪留。小友尚且年幼。现在喜欢的风景,百年之后也许只余一地废墟。现在喜欢的东西,也许百年之后物是人非。有些东西,你现在只看他表面光鲜明媚,却看不清楚他内里却早就一地腐朽,满地鱼馁肉败,不堪入目。”
“恩人不是那样的!”陆清匪争辩。
鹤倦归将他放了下来,掸去衣上灰尘,只笑不语。
“你不是那样的,我不用将来,现在就看的清楚!”他不满绕着鹤倦归转了个圈,“你不要将我当做小孩子。”
他们在这里说了一会话,又听见上面传来什么窸窣东西砸落的声响。
“那个恶女人又在上面干什么?”陆清匪皱起了眉,下一刻却一下子躲到了鹤倦归的伞下。无他,因为这次从上面掉落的,不是什么死尸骷髅,而是整块整块的泥土瓦块。
鹤倦归伞柄微转,泥土簌簌从伞面滑落,扬起一地灰尘。伞面白鹤双翅微微一震,泥土凭空弹开,伞面上仍旧纤尘不染。
陆清匪咳嗽了两声,目瞪口呆。“她这是索性要将这井填了吗?!”虽然他口头上说得情深义重,却还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阴沉沉的井底啊!
他转念一想,却又有了主意,扯住鹤倦归的衣角。“恩人,她若是要填井。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将这些泥土瓦块踩在脚下,一点点攀爬上去?”
鹤倦归摇了摇头,“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那泥土大块大块地往下掉落。不过须臾,又夹杂着水流冲刷而下,将那一地的泥土冲成了泥浆。
双腿都站在泥浆里而且被溅了一身的陆清匪。
“……”
好气啊,想杀人。
“这不是普通的水,是碧落血海的噬灵水,能够吞噬修士的灵气。”鹤倦归将伞柄稍稍倾斜,替陆清匪挡住落下的水流。
那团幽蓝色的小火苗变成了一个火球,欢快地跳动着。“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陆清匪果然感觉身上的灵气似乎在被什么东西吸取一般,不耐地挑了挑眉。“可是那女人不断在上面往下丢东西,又是沙子又是海水的,她在上,我们在下,地势不利,我们要怎么上去?”
“通路并非只有一条。”鹤倦归说,“我刚才看过了。此处虽然阴森逼仄,但是你我二人下来许久,却始终没有觉出沉闷,且烛火摇动,有气流流动。可见这井下一定别有洞天,只是还需细细探查一番。”
二人便在那幽蓝火球的光亮下四处查看。
这井壁粗糙十分,偶尔露出的石块上黏腻十分,上面是些不知死去多久的青苔蘑菇之类。看不出什么可以藏机关的地方。仍旧不断有水和石块从上面掉落下来,不多时就到了二人腰际。
陆清匪急切十分,眼看体内灵气被这海水吸食殆尽,却又无可奈何。
“这处地方就这么小,我们都转了不知多少次了,哪里有什么机关?”他知道鹤倦归又要使灵气支撑照明术,灵气损耗必然要比他多,但是仍不见他慌张无措。
鹤倦归沉吟片刻,“既然不在井底,那便是在上面了。”他收了伞,抬头往上看去,血红的海水从上面掉落,将他的银白长发浸湿,水藻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幽蓝色的光球依着他心意飘荡上去。
“那处好像有什么不对。”陆清匪眼尖,指着上方颇高的地方一处青绿色的石壁说道。
这处的石块都是黑岩,断不可能突然出来一块青色的石头。此处长年不见阳光,也不可能是青苔杂草之类。那绿色茫茫泛白,看着不像是石头,倒像是什么东西生出了铜绿。可见一定是有古怪。
“貂儿。”鹤倦归轻唤一声。雪貂便纵跃了出去,在那处四爪一踩,便听得一声金属摩擦的响声。那处石壁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道斜着向上的通路来。
陆清匪恍然大悟。
这井未枯前是有水的,因此这密道若在井底必然被淹没不可寻。故修这道的人便把机关修在上面的井壁上,又是向上的通路,因此下雨时水位上涨,也是无事。
这处机关是玄黑色,原本隐藏在黑色石块间天衣无缝。若不是时间实在久远,那凡铜做的机关生了绿锈,断不会被他们如此轻易发现。
“恩人,你真厉害。真是这世上最最厉害的修士。”他对着鹤倦归笑意盈盈。
鹤倦归微微一笑,神色平淡,并不显出什么十分高兴的神情来。
此时水位已经上涨到了二人胸口以上,此处显然不能再呆。
雪貂在打开那洞口之后便先跳跃进去,鹤倦归和陆清匪也紧跟其后,用着井壁的石块作为支撑上到那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