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这些古老咒文的离开,常易整个人也在一点点发生着惊人的变化,从眼角到脸颊,再到脖颈,最后是双手……一道道皱纹和褐色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头黑发逐渐花白,挺直的腰也佝偻了下去。
几乎是一息之间,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三十多岁男人就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年人,那双矍铄的眼眸逐渐浑浊,最终蓄满了绝望而惊恐的泪水。
许是泪水模糊了那双眼睛,姜无恍惚间竟看到那双褐色的瞳孔竟变成了熟悉的黑色,比寻常人还要深的黑色,像冷色的琉璃,映射着他的身影,他无波无澜的面孔难得出现了一丝怔忪。
“燕……”
他话音出口的刹那便知自己中了圈套,然而已经来不及,眼前的常易已经消失不见,原本空荡荡的休息室也在眨眼间变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无疆殿。
他对周围变化视而不见,指尖成爪向前扣去,却摸了空,常易彻底不见了。
姜无目光一凛,难道休息室还有别人?
第42章 幻境
周围寂静一片,空荡荡的无疆殿只有他一人,时隔千年,他再次打量着自己记忆中的无疆殿,从脚下柔软珍贵的地毯到这屋里的桌椅书架,再到墙角的花瓶,和里面插着的一枝桃花。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记性有这么好,竟在时隔多年后还能记住这些细枝末节,像是尘封在角落里的小物件,掸去灰后发现它依旧像新的一样。
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他不动声色并起指尖,转身之际,黑色的古老咒文如同锁链缠绕他腕间,蓄势待发!
“姜无?”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低沉含着笑,像是融化初雪的晴阳。
姜无腕间缠绕的黑色咒文一滞,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棱角分明的坚硬脸庞,双目狭长如燕尾,点墨似的黑眸比寻常人都要更黑些,如冷色的琉璃,永远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燕重?”
虽然姜无一直认定韩重就是燕重,但此刻看着眼前一袭玄色锦袍、玉冠束发,笑望着自己的人,还是不禁怔了怔。
这是二十三岁的燕重,也是他记忆里最深刻的燕重,是他们一起奔赴北疆时的模样。
此刻他正站在殿门前,手中拿着一朵开得正好的暮山紫鸢尾花,轻笑着踏过那道门槛,将指间的花递向他。
“先前来这别苑时便看到这一院紫鸢,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他说着当年说过的话向姜无走来,姜无却神色漠然地看着这一幕,“不要过来。”
燕重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向前走来,姜无目光微冷,腕间缠绕的金赤色咒文化作一条金赤色的火蛇一般猛地刺向燕重心口。
然而想象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金赤色符文直接穿过了燕重的身体,而燕重依旧笑着向他走来。
姜无双眸逐渐染上浓郁的黑,正要再次动手,突然耳边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
“姜无!”
姜无骤然醒来,眼前的无疆殿消失,他依旧站在休息室,韩重走到他跟前蹙眉打量着他,见他直直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姜无就突然闭上眼向后倒去。
韩重一惊,连忙伸手把人接住,“姜无?姜无!”
他探了下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才稍松了口气,干脆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后姚凭和一个肤色微黑、留着刺猬头的高个男人站在门口,地上躺了七八个穿黑衣服的保镖,都是之前拦在门外的人。
刺猬头走看向角落里的轮椅上坐着头发花白的常易,伸手探了下鼻息,目光微动,“死了。”
姚凭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刺猬头男人摇摇头,“没有明显外伤,甚至没有一点搏斗挣扎过的痕迹,也没有中毒的痕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什么意思?”
“就是说,突发疾病的可能性比较大。”男人顿了顿,“又或者可以说,是活到头了,老死的。”
姚凭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低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或者说常易。
明明两个小时前还是个有着三十多岁外貌的男人,现在却突然变成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实在是诡异。
他下意识看向韩重怀里的姜无,对方已经发出了均匀沉重的呼吸声,已经睡过去了。
与此同时,会场内正和人闲聊的钟雪手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下,她拿出来看了眼,目光微变,随即向跟前的人道了声抱歉,而后快步离开会场向休息室走去。
她刚到休息室的走廊便看到韩重抱着昏迷的姜无走出来,身后跟着助理姚凭和一个肤色微黑的陌生男人,而在他们身后则躺了一地的保镖。
韩重停下脚步,看了眼钟雪身后的吴兴,“这不是常先生的助手么,怎么跟着钟小姐?”
“吴助理说有人打伤保镖,硬闯进了常先生的休息室,其中还有韩总,为免事情闹大,便让我来看看。”钟雪扫了眼地上的保镖,“不知韩总这是在做什么?”
“还不明显吗?你们常先生非法囚禁,还进行了人身伤害,现在我要带他去医院。”
“韩总请见谅,姜无是我的朋友,我也关心他的安全,但你就这么带人闯进来,我想在您离开之前,我必须要先确认常先生的状况。”
钟雪说完朝吴兴使了个眼色,吴兴立刻会意,匆匆进了休息室,里面很快传来吴兴惊慌的声音,“钟小姐!常先生死了!”
钟雪目光微震,“韩总听到了,常先生死了,我想您可能暂时走不了了。”
韩重丝毫不慌,反而挑了挑眉,“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我知道韩家家大业大,但难道连法律也要漠视吗?”
“我没有触犯法律,更不需要漠视法律。”韩重漫不经心地偏头,“姚凭,帮钟小姐报个警。”
“是。”
姚凭当着几人的面报了警,而后又看了眼地上的保镖,拿出一张名片交给了钟雪,“钟小姐,这是华越法务部的联系方式,如果这几位先生需要索赔可以直接和法务部商谈,当然,我们也保留常先生对姜先生非法囚禁和人身伤害的追究权利。”
钟雪自然没有收,姚凭干脆塞给了从休息室出来的吴兴。
韩重没再看她,抱着姜无大步继续往前走去,在路过钟雪时他停住脚步,淡淡说了句,“先前看到钟小姐时太过惊艳,所以好奇调查了下钟小姐的过往,很是精彩,不知道钟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钟雪缓缓捏紧手指,“韩总说的话我听不懂,可以说明白些吗?”
“很简单,我不管你身后是什么人,但既然他选择藏头露尾,说明他还不敢正面出现在我面前。所以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你背后的人,都给我离姜无远一点,明白?”
“韩总可能误会了,我和姜无是朋友,也从没打算对他不利。”
“这话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说了,我没他那么单纯。”
韩重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青年,抬脚向前走去,淡而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这条走廊里,“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绅士,也不存在怜香惜玉,别给我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第43章 醒来
姜无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病房里,韩重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椅子上看着他,见他醒来挑了挑眉,“醒了?”
姜无看他还穿着拍卖会上的那套西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愣愣道,“……嗯。”
“饿吗?”
“有一点。”
韩重拿起手机给姚凭发了条消息,然后继续看着他,姜无被他看得心虚,“为何这么看着我?”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
“你当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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