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妄想了,韩重。”
“……”
日暮西斜,清阳观内的院子里,姜无靠着大树仰头看着手上的那枚黑色玉环,和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款式很像,色泽也一样,但在阳光下却透不出一点光来,反而浑浊得像是吸饱了墨,沉沉的,而他脖子上的那枚同样是墨色,但里面的墨却是流动着的,像是有生命一般。
这枚玉环就是他从秦嘉望书房保险柜里拿出来的,里面同样是无主神魂,但和他脖子上的那块品质简直是天差地别,倒是和聂雨蒙的那枚品质更为相似。
“姜道友,许久不见。”
身后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姜无转头看了一下,是白先陵走了过来,和上次见的模样相比,这次他年轻了不少,脸上的死气与苍老尽数散去,气色也好了不少,目光矍铄,一脸笑意,要不是穿着身蓝布道袍,看着就像是个公园里的退休老大爷。
“许久不见。”
姜无收起玉环上前打了个招呼,开门见山道,“我之前在你们祖师爷的坟地里拿走了一枚黑玉环,我想知道它的来历。”
白先陵笑着摸了把胡子,“看来姜道友见到周道友了。”
“嗯。”
“这黑玉环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是五百多年前祖师受人所托,才代代守护的,不过这帝王黑玉倒是有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据说它之所以为历代帝王喜爱,是因为它可以让人长生不死。”
这说法和当年那个给燕重献玉的大臣差不多,但当年燕重根本不信,姜无同样不信,真正的长生不死是与天地同寿,只有传说中飞升的仙能做到,如果因为一块玉就能做到,那他被燕重骗去当保安的那一百多年算什么?
“那这个呢?”姜无将秦嘉望的那枚黑玉环递给他,“你认识这个吗?”
白先陵拿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也有些意外,“倒是很像,但又有一些不一样,姜道友从哪里得来的?”
“从别人那里拿的。”
白先陵默契地没追问怎么拿来,拿着那枚黑玉环看了看,忽然道,“五百多年前先祖之所以会受其委托守护这枚黑玉环,是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当时出现过一个积煞之体,造了太多杀孽,吸了不少煞气,变得更强,以至于后来还重伤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那个委托先祖的道友。”
白先陵回忆道,“那位道友临终前将这玉环托付给了先祖,还叮嘱道,尽管将这玉藏起来,到时自会有人来取走它。”
姜无心头微凛,那人一没叮嘱将玉环藏于何处,二没提过来取玉的人是谁,就这么托付了,只有一个可能,那人推算出了五百年后的事。
这等功力必然只有善卜的修士才能做到,他下意识看向白先陵,而白先陵也猜到他在想什么,无奈摇头,“我最鼎盛时也只能算百年之事,看不到那么远。”
“那道人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
姜无陷入沉思,五百年前这枚玉环出现,而上一个积煞之体又恰好在五百年前出现,难道只是巧合吗?
如果那个道士口中取走玉的人就是自己的话,对方难道连自己的命数也推算出来了?
白先陵见他不说话,忽然开口问了句,“姜道友是不是遇到了难题?”
姜无一愣,脑海里下意识浮现起韩重的脸,于是点了点头,迟疑道,“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
白先陵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铜板,笑盈盈地问,“要不要来上一卦?”
自从拔除了那颗带有符咒的子弹后,他的身体好了不少,只要不涉及姜无的生死大事,他还是可以卜一卜的。
姜无也没拒绝,直接说道,“有一个人说喜欢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先陵一愣,他没想到姜无这样的高人居然也会为情所困,稍一想便明白了,“是韩先生?”
姜无这次真的诧异了,韩重对他的情感就那么明显吗?只有他没发现?
“看来我猜对了。”
白先陵这次倒没那么把握了,一边摇铜钱一边说,“韩先生积煞之体,和一般人不一样,确实不大好卜。”
说完他手一抖,三枚铜钱落在石桌上飞快地旋转起来。
这时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姜无拿出手机看了眼,是荣安州,他立刻点了接通,还没问什么事,那边就传来荣安州急切的声音。
“韩重出事了。”
姜无目光骤变,挂断电话后匆匆甩下一句“下次再说”就运气轻功纵身跃出了山门之外。
白先陵看着他转瞬消失的背影,又看向石桌上依旧在转动着的铜板,毫不意外地抬了下眉,“看来也用不上了。”
第145章 轮回结
韩重离开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指尖又开始发麻,全身像是掉进冰窟,寒意像无数根针穿过皮肤刺入骨髓,连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都慢了下来。
他让姚凭从休息室拿了件厚厚的羊绒大衣,坚持走出集团大楼上了车。
由于他表现得过于正常,姚凭一开始并未发现什么,只是觉得他脸色有些发白,估计是没休息好,直到车子停在紫园的别墅下,他才注意到坐在后排的韩重已经陷入了半晕厥状态,嘴唇毫无血色,脸色泛着青白,十分骇人。
姚凭吓得差点要报警,幸好荣安州在家,一边把人送进屋里一面让姚凭赶紧给詹向晨打电话过来,同时在接触到韩重给的体温后,为防万一也给姜无打了个电话。
清明山离临海足有三小时车程,姜无再加快脚程回到临海时也已经接近天黑。
昏暗的天色下,他远远便看到韩重住处上方流动的气运间夹杂了几缕殷色的煞气,而在进入别墅大门时他也注意到院中四处角落里的绿植已经开始枯萎发黄。
那几处地方是当初周砚南埋布阵法器的地方,他之前挖出来看过,都是带有灵气的法器,只会帮助植物生长,而现在那几棵植物枯萎说明下面埋的法器已经失去灵气,并且为了继续维持阵法开始吸取植物的生命力。
他神色凝重了些,加快脚步走进别墅大门,下意识要按门铃时,大门的人脸识别系统已经识别到他的脸,一秒解锁。
韩重压根没有删除他的权限。
他抬起的手顿了顿,而后拉开大门直奔二楼,这把正在房门外和詹医生交谈的荣安州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居然来得这么快。
“人呢?”
“里面。”
姜无推门走进韩重房间,细微如牛毛般的殷色煞气弥漫在整个房间,而它们的正中心就是躺在大床上沉睡着的男人。
时隔近大半个月,这是姜无第一次面对面见到韩重,那么一个高大健壮的人此刻脸色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五官深邃的脸泛着青白,薄唇毫无血色,高耸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明明体温已经降到正常人类所不能承受的地步,额头却沁出了一层薄汗。
因为周围那些细密的煞气正一点点钻入他眉心,正是灵魂所在。
詹向晨知道他行事风格不同于常人,本想进来看着点,没想到对方只是站在床边看着,而且好像还不是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而是……人的上方?
他忍不住低声问旁边的荣安州,“他到底在看什么?”
荣安州没吭声,锋利野性的眸子盯着姜无的背影,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他不说话詹向晨也不好多问,但心里跟猫挠一样,全是疑问。
从他今年开始接手这位大老板开始就被各种谜团围绕着,比如什么肺部大出血但伤口不深啊,半夜某人爬十六楼来探病啊,莫名短暂失忆但脑电图完全没问题啊,还有此刻这位大老板体温骤降到三十度但人还没死的症状,简直能单出个世界离奇病症合集了。
也不知道治不好会不会跟院长一起给大老板陪葬。
在他胡思乱想的空当姜无已经走到韩重床边坐下,詹向晨刚要提醒他现在最好不要碰病人,姜无的手已经放在了韩重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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