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亨诧异,征询地看向小厮,小厮正忙着安抚周元瑢,看见周元亨的目光,便愁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周元亨顿时有点慌,他还需要倚重乔三为他和那个人搭桥牵线,若是今日在此惹火了乔三的债主,恐怕往后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周元亨只好掏了掏衣袖,凑了几张皱巴巴的银票,伸手递到周元瑢面前,一脸不快地说道:“喏,还你,这就是我全副家当了,还欠着多少,我以后还给赵二哥。”
周元瑢这才不闹了,一把夺过周元亨手里的银票,塞进袖子里,冷哼道:“算你识相!我和二哥等你的消息!”
说罢,周元瑢揣着袖子扬长而去。
周元亨摸了摸后脑勺,暗骂一声“晦气”,这钱财真是留不住的东西,前天才从家里拿的钱,这回又造完了。
不过,家里那个小弟还真是能挣钱,在少府寺当官那么赚吗,每次他回去拿钱,都能满载而归。
周元亨不由得又意动起来,既然钱造完了,那就再回去补充一点,反正家里有的是钱。
至于周泰留信给他,让他以前不要再随便动小弟的钱……周元亨压根没放在心上,他做的可是反晟复绍的大事业,家里人应该无条件支持他,小弟既然姓周,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周元亨没有责备他在大晟的朝廷当官就不错了。
这般想着,周元亨向前走去。
快到后门时,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背影。
黑纱席帽几乎遮住全身,只露出衣服下摆和两只步履,这癞子虽然长得可怕了些,走路姿态却是端正……
嘶,奇怪。
周元亨越看越觉得,这个赵三的背影,怎么感觉很熟悉似的,仿佛在哪里见过。
……
“喂,等等。”
周元瑢已经走到后门边上了,而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叫唤。
一伸手的位置就能够到后门,他很想夺门而逃,但是估量了一下自己逃跑的速度和周元亨的体力,还是决定放弃这个选择。
周元瑢转过身,十分淡定地问道:“怎么?又有什么事?我还赶着去店里呢。”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高大的男人晃晃悠悠走过来,来到周元瑢面前,一手越过他头顶,撑在他背后的墙上,低下头来打量他,“我们真的没见过?”
“呵呵,刚才不是你说素未谋面么?”周元瑢冷笑道,“这会儿又想起来跟我见过了?”
周元亨端详着这个比他矮一个头的青年,隔着黑纱,隐隐约约能看见他那张癞子脸,或许是因为黑纱的遮蔽作用,凹凸不平的癞子反而没有那么显眼,倒是他的眼睛,目光清亮,透过黑纱也能看得清楚。
周元亨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掀开黑纱,伸手碰了碰周元瑢的眼角。
周元瑢吓了一跳,立刻抬手打掉周元亨的手,退到背靠在墙面上,他警醒地望着周元亨:“你上手干什么!我要走了,快点闪开。”
说着,周元瑢从周元亨胳膊下面钻了出去,伸手拉住后门上挂着的门栓,用力拽开。
“嘭”周元亨一脚踢在门上,把门踢得关上:“等等。”
“姓袁的,你到底想干嘛?”周元瑢佯怒道,“三番两次找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好,我们现在就去找乔老板理论理论!看看他会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周元亨笑起来:“赵师傅,你不要这么大火气嘛,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脸上这癞子,不会是人皮面具吧?”
周元瑢心里打了个突,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然而语气中仍然若无其事:“人皮面具?这是老子长了二十多年的脸!”
说罢,他在周元亨做出下一步反应之前,一把推开他,不去抢门,反倒怒气冲冲地往回走。
现在出门会显得心虚,所以周元瑢要去找乔老板。
他在乔老板这里当了这么多年眼线,和乔老板打下了良好的感情基础,这都不是虚的,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找乔老板。
周元亨毕竟是周家的老大,肯定见过周泰的人皮面具,如果引起他的怀疑,他一定要确认,那周元瑢的马甲肯定要掉。
周元瑢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强打精神,挺直后背,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周元亨看出分毫的露怯。
“嘿……”周元亨叫了一声。
周元瑢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
周元亨忙追上来,叫道:“赵师傅,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那么一问,不是就不是呗,干嘛为了这种小事找乔老板?”
“呵,小事?”周元瑢回过头,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恼火,“我最讨厌别人对我的脸指指点点,袁老板,你今天算是彻底惹火我了,别想善罢甘休,我告诉你。”
周元亨见这赵师傅是真的生气了,说完话,脚下不停,又往里走去,不由得暗自懊恼,他今天怎么就多疑起来,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没办成,不该在此节外生枝。
周元亨往前紧跑两步,横身拦在周元瑢面前,张开双臂,不让他往前走:“赵师傅,你还真生气嘛,算我错了,我给您赔罪,钱呢,我也会还给二哥,您看成吗?”
周元瑢站住脚,气得胸口起伏,他摸了摸胸口,将气顺下去,才干巴巴地说道:“今天遇见你真是我倒霉了,现在没事,我可以走了?”
“没事了没事了,您请便。”周元亨赶忙说。
周元瑢冷哼一身,转过身,快步往后门走去,就仿佛一刻都不想跟这个欠债不还还拉拉扯扯的家伙共处在一个空间内。
周元亨目送着周元瑢走到后门前,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他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了。
这个赵师傅的背影,有点像小弟啊。
周元亨端详着周元瑢,摸了摸下唇,确实像小弟,但又有哪里不一样,可能是太咄咄逼人了吧,小弟那性子可软弱得很,根本不会像赵师傅这样直接怼人,遇到别人的质疑,也只会哭丧着脸寻找自己的问题。
这样的小弟,竟然能在少府寺里做到四品官,看来大晟朝真是无人了。
周元亨想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周元瑢这边好不容易从周元亨的纠缠中摆脱出来,立刻就要从后门遁走。
经过刚刚的惊吓,他的心脏还在噗噗直跳。
但是理智上已经冷静下来了。
周元瑢开始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为什么周元亨会和金满堂勾搭到一起。
或者说,大皇子到底在谋划什么,竟然通过金满堂给大绍刺客提供杂耍服装?!
不行,这件事他一定要告诉魏玄极。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从这里一出去,他就立刻赶往武王府,然后把这个爆炸性消息告诉魏玄极。
不管周元亨到底会不会牵连到周家了,现在关键的是,大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大皇子被魏玄极拉下马,现在最恨的人肯定是魏玄极,指不定他要利用周元亨对魏玄极做什么,这件事真是越想越可怕。
这般想着,周元瑢拉开了金满堂的后门。
后门前站着满满一排侍卫。
周元瑢僵住。
站在侍卫最前面的人,正是武王殿下本人。
*
魏玄极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巧合。
他和周元瑢商量完之后,并没有等在原地,等着杨文渊给他发回锦囊刺绣的调查结果,而是派出眼线加强对金满堂的盯梢,有任何异动,都立刻回报他。
不出一个时辰,线报发回武王府,那个穿着席帽宽袍的大皇子心腹赵三,再一次出现在了金满堂附近。
魏玄极心中一动。
赵三,又出现了。
每次赵三出现在金满堂,都没有好事。
他最为懊悔的就是,第一次在秋猎场遇见赵三的时候,没有把赵三抓住,推他出去指证大皇子的罪行。
那样做的话,就可以把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至少,也不会有赵三派到少府寺去监视周元瑢这一出,周元瑢也不用花那么多心思假装中毒。
就算毒药是假的,受得罪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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