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夫郞可是看梳妆镜的款式。”黄娘子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落落大方的同二人搭话。
“若是没有看上的,可否只买那银镜?”林知樾见周围的梳妆台都像是赶工做出来的粗糙物件,银镜配在这样的梳妆台上,实在委屈了。
“自然可以,眼下的梳妆台不过是叫夫郞瞧瞧样式罢了。”黄娘子说着目光在宋清央脸上扫了一眼,又转头给二人介绍银镜的各种样式。
铺子刚开张不久,银镜生意已经打开了京城的市场,不说梳妆镜就是手持银镜也多的是姑娘哥儿买了去,同游时随身携带。
还有不少官老爷也托自家夫郞夫人给他们带一个回去,大燕一朝好容颜,士大夫们也是免不了俗。
宋清央静静扫过一排排梳妆镜,目光突然落在一处上,那是——
“宋叔怎么了?”林知樾见宋清央突然停住步子,还道宋叔身子哪里不舒服。
“没事。”宋清央按捺住紧绷的心,“这铺子的主人可在?”
“夫郞,眼下京城的铺子暂由我和夫君打理,不知夫郞要商议何事?与我直说便是。”黄娘子与徐小六到京城,弄了个夫妻身份,不然黄娘子要打理铺子还没那么方便。
“只是问问你们这银镜可能定制?”
“能自然是能,只是银镜产出之地非在京城,夫郞若是等得,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送到府上。”
“不是京城?那在什么地方?”宋清央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果不其然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在祁州。”黄娘子一问一答之间并未露出什么破绽,但晓得绥之就在祁州出事的林知樾心头一跳,怎么会这么巧,又是祁州,宋叔眼下对祁州只怕尚有心结在,复提祁州恐怕要遭。
“那便请娘子寻个合适的时候登门取定制的图样。”宋清央似乎对祁州没有任何异样。
林知樾不知是宋叔故意不展露出来叫他担心,还是另有——
“请夫郞留下住址,待明日抽空,我自当上门。”黄娘子伶俐,又同人说起二楼各样的银镜,把两位夫郞哄得开心了,才送人下去。
送走两位客人,黄娘子着人换下其中一台梳妆镜,这台梳妆镜是她离开桥头县时,公子让他捎带上的,说是到了京城央她帮个忙,替他给宋夫郞送封信。
“我不知父亲和兄长是否会答应周肆,但即便不答应我也想保住周肆,劳娘子费心,将这封信送给我阿耶。”
那日公子嘱托,黄娘子还迟疑不定,毕竟她也不知道这封信是否对大当家有害,只是还不待她同大当家详说,大当家便让她随了公子的心意。
辗转到了京城,黄娘子依公子的办法将公子用的梳妆台放置与二楼,时下大户人家梳妆台各有各的不同,更不提公子送来的样式是嫁妆里宋夫郞亲自添的,再没有比宋夫郞更熟悉眼下那台梳妆台的。
如此黄娘子方能顺理成章入秦府。
第90章 要人
翌日。
黄娘子坐马车到秦府正是申时末,本也想着早些过来,却不料铺子着实忙的厉害,到这会方才脱身。
待马车在秦府侧门停下后,便有宋清央身边伺候的人过来接待,是个三十来岁的郎君,想必是自幼跟在宋清央身边的人。
秦府宅院不小,也多亏前几朝京城还不是国都,不然轻易买不下这么大的院子,如此走过小一刻,方才到宋清央的院子。
昨日前来还忧心忡忡的宋郎君今日出面接待已经换了副新面貌,见黄娘子过来给人安排了坐,方才引路的郎君便出门去,该是守着门口不叫外人过来。
“宋夫郞。”黄娘子行了礼,见宋夫郞在打量她,也大方站着叫人细细瞧。
“你是黑熊寨的人。”宋清央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揭了黄娘子身上的马甲,说的异常笃定。
“夫郞说的不错。”黄娘子既然过来送信,当然晓得身份必然瞒不住,好在宋夫郞行事谨慎,她来秦府多半连秦尚书令都不晓得。
“绥之叫你带了话。”宋清央目光落在黄娘子的脸上,这样一位干练又大方的娘子,不像是山匪寨子出来的,若是那黑熊寨的人都如黄娘子一般,他大抵要信绥之在祁州过得没那般差。
“正是,我得大当家吩咐前来京城,公子得知后特意嘱咐我给宋夫郞递一封信。”花娘子从怀里掏出那封未拆开的信,上前两步给了宋夫郞。
信封外,‘阿耶亲启’四个字差点让宋清央绷不住世家主夫的仪态,是绥之的字,宋清央是一刻也等不得,打开信封里面的信不厚,短短两页信纸都是绥之亲笔书下。
宋清央一字一句读过,从最开始绥之说他在黑熊寨的生活到他少年怀春,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又道秦家和黑熊寨有可能联合的关系,叫宋清央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读到后来,宋清央到底没忍住落了几滴滚泪。
黄娘子递了方帕子,心底想这位宋夫郞当是对公子极宠爱的,不然见公子流落山寨送回来一封信,不会情绪激动至此。
“你们大当家,是什么样的人?”宋清央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珠擦拭掉,绥之信中不过寥寥几句说他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但字里行间又透露着这个人的确值得他喜欢,他的哥儿他清楚,绝对不会轻易被哄骗了,那么这位黑熊寨的大当家叫他哥儿短短几月就上了心,必然有过人之处。
“我们大当家,”黄娘子想着要形容大当家,脸色颇有些苦恼,即便她也是饱读诗书的闺阁之女,好似也想不大出能够形容大当家的词,最后还是落了俗套说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世道,做好人很难,做很好的人更难,而眼下山匪大王却被一位娘子说是很好很好的人,宋清央一时想象不到要怎样好,才能叫眼前的娘子流露钦佩又无爱慕的神色。
“宋夫郞大抵是担心公子在山寨有没有受欺负,自公子上山之后,我便得大当家吩咐照顾公子起居,夫郞若有想问的问我便是。”
“他,吃的可好?”
“公子食量比一般哥儿小些,寨子里的厨房做事的娘子郎君变着法给公子做食膳,听钱妈妈说,已经赶上在家吃的量。大当家闲来无事也给公子做了不少新鲜吃食,瞧着公子也喜欢。”黄娘子想,若是大当家贫户人家出身,光靠做饭的手艺也是能吃喝不愁的。
“你们大当家还亲自下厨?”
“嗯,大当家从前在山寨闲来无事也会做些新鲜吃食的法子给厨房的娘子郎君研究,只是接手寨子之后便不怎么动手了,待公子到山寨,见公子常有胃口不佳,便做了些讨巧的冰饮子,虽然祁州夏日炎热,但冰饮子做的味道恰到好处,也叫公子吃了消暑。”
夏日炎热,人常没有胃口,便是有冰盆放在屋里,也无济于事,为此冰饮子就少不得,大当家又怕公子吃多了坏了肚子,也就每日午后叫厨房送一碗,有时候大当家赶了时候,便自己动手配合果汁茶叶调配凉浸浸的冰饮子,最合公子胃口不过。
“你们寨子夏日有冰?”
“有的,祁州夏日炎热,纵然我们寨子在山林间,也时常有人热的中暑,大当家便凿了冰窖,冬日囤了不少冰,供整个寨子使用。”
“那你再细细和我说说绥之到山寨后的事情。”
“夫郞要想听,我便啰嗦了,公子到山寨那日,其实闹了个乌龙……”
黄娘子从抢亲开始说,又道公子和大当家在山寨相处的日后,后头又提起公子跟着大当家去江远府,遇上韩家,再到如今大当家占据桥头县,把公子从山寨接到县里居住,点点滴滴说的颇为仔细,直说了一个时辰都没说完。
这时候秦尚书令也赶在擦黑前回府,正要回院子瞧瞧夫郞如何,却刚靠近院子就听得一阵笑声,同夫郞生活了好几十年,如何不知道那正是夫郞的笑声。
“可是林郎君来府里了。”秦尚书令问门口守着的郎君,以为是绥之友人林知樾过来哄的夫郞开心。
“回老爷,今日夫郞约了琉璃坊的娘子登门定花样,林郎君便没有上门,屋里说话的正是琉璃坊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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