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舟离开了教室,谢婉忐忑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来到语文办公室。
办公室里其他的语文老师都肩负有班主任的职位,这会儿全在各自的班级里守着午休,因此整个办公室就只有鹊舟和谢婉两个人。
鹊舟也没坐下,就站在自己的工位前,跟谢婉面对着面,问她:“你为什么要拿走罗依一的药?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很恶劣吗?如果罗依一不只是拉肚子,而是有更严重的病,你知道你擅自拿走药可能会害死她吗?”
谢婉心说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巴不得害死她呢,那样一个没爹没妈又蠢又笨的孤儿,死了有什么不好的。
但面上,谢婉只说:“对不起老师,我、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
“玩笑?你认为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吗?” 鹊舟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谢婉,“你已经三年级了,不是幼儿园小班的小孩子了,你应该知道什么玩笑可以开,什么玩笑不能开。谢婉,我真的对你很失望,我知道你家里有钱,很有钱,我以为像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应该是接受过比寻常人更好的教育的,我没想到……”
鹊舟失望的摇了摇头。
谢婉本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甚至在来办公室的路上她就想好了,随便鹊舟怎么说好了,她不在乎,反正她爸爸有钱,这破班主任要是惹她不高兴了,她就跟爸爸撒个娇,让爸爸叫校长把鹊舟给开除掉。
可是……当她被自己瞧不起的老师用那种看烂泥一样的眼神看着的时候,心里忽然就很不是滋味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瞧不起?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他怎么敢的?!
谢婉看鹊舟的眼神变了。
她仰着头,瞪着鹊舟,眼里却泛起了泪光,心里愤怒委屈的不行。
鹊舟只是淡漠的看着她,说:“如果你不服气,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如果你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那你大可以回去告诉你爸爸,让他给你办转学手续,以你的家世,你本来就可以去更好的贵族学校,没必要在这种破学校里和你眼里的贫民们一起上学。你走了,对这里的其他孩子也是一件好事。”
谢婉简直要气死了。
什么叫她离开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她是被当成害群之马了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谢婉眼眶涌出,办公室里很快就被女孩的抽泣声给充满了。
鹊舟嘴角抽了抽,他还以为谢婉很难对付,谁知道会是个受了委屈只知道哭的主。
不过这也算是情理之中,因为谢婉就是个三年级的小屁孩儿,再横也就是私下里横,没那么容易横到老师面前来。
但等她回家跟她那个开公司的老爹一诉苦,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师可能就要倒霉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也只在这里呆到今天放学就离开房间了,之后的事情无需他来处理。
唔,话是这么说……但……
鹊舟见谢婉这副模样这会儿应该听不进去他的教训,就摆摆手随口把人给打发走了,而后自己打开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手指在键盘上哒哒哒的敲着。
没开灯的教室里,三年级二班的学生们看似都趴在各自的课桌上休息,实则都在窃窃私语的说着话。
当谢婉通红着眼圈回教室的时候,私语声停了停,随后又大了起来。
谢婉瞪了所有人一眼,扬高声音凶巴巴道:“看什么看?笑什么笑?你们都想死是不是?!”
教室里又是一静。
“不是吧谢婉,你偷别人药还不让我们说了怎么的?”在满室安静里,张小帅直起腰来嬉皮笑脸道。
谢婉更气了,指着张小帅鼻子说:“张小帅你信不信我把你上体育课故意把罗依一绊倒的事情告诉老师?!”
“哟哟哟,还会告老师了,真了不起。”张小帅满脸不屑,嘲讽道:“你敢告老师,我就把你撕烂罗依一书的事情也告诉老师,我还要说你经常找人到罗依一干活的店里捣乱,谁怕谁啊。”
虽然谢婉平时根本不在乎自己欺负罗依一的事情是否会被同学们知道,但被张小帅这么当众点破她的恶劣行径,谢婉还是有些脸热,特别是她刚刚才哭过,哭劲儿还没散,这会儿一激动她眼泪就又滑了下来。
张小帅对此一通嘲笑,哈哈哈的说:“谢婉你哭鼻子的样子丑死了。”
话音落,谢婉当场疯了一般尖叫着冲到张小帅面前,揪着张小帅的头发把张小帅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挥动巴掌啪啪啪的往张小帅脸上、身上招呼。
张小帅一开始被打蒙了没反应过来,可随即他也气得不行,登时就和谢婉对掐起来。
教室内一阵喧哗,所有人都在看谢婉和张小帅的热闹,只有罗依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在二班对面的五班教室里,密切关注着二班动静的文砚无声从讲台上起身,离开教室往二班快步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只有鹊舟一人的语文办公室里多出了两个小孩儿加一个大人。
鹊舟先看了看二进宫的谢婉和初次前来的张小帅,两人脸上都带了伤,不过张小帅脸上的伤要更明显一些,好几道血口子,一看就是被指甲划破的。
鹊舟心里一阵暗爽,表面上却眉头深锁,视线挪向文砚,问:“文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文砚一手一个按在俩小孩的肩膀上,描述情况说:“打架,打得挺凶,问原因都不开口。没办法,只能把他们送给你这个班主任处置了。”
鹊舟点头,重新看向俩小孩,“说说吧,为什么打架?谁先说?谢婉,你先?你可是刚刚才从我办公室里出去。”
谢婉眼圈通红道:“张小帅他说我哭得好丑。”
鹊舟瞪张小帅,“谁教你这么说女同学的?”
张小帅不服气,说:“可就是很丑啊,眼睛都红了,鼻子也红,丑死了。”
砰!
鹊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以不容置疑的身高优势带给张小帅一股无形压力。
鹊舟一字一顿沉声道:“张小帅,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张小帅哪里还敢开腔,嘴巴闭得死紧。
鹊舟于是又看谢婉,“谢婉,他说你丑你就跟他打架,那是不是大街上或者网络上随便某个人说你一句,你也要上去跟人打架?你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蠢死了。”
谢婉:“……”
谢婉又开始掉眼泪了。
第148章
谢婉和张小帅都掌握着彼此的不能告诉老师的秘密,他们都知道,只要自己先开口攀咬对方一句,那势必会被对方给攀咬回来。
鹊舟也知道这一点,他之后又试着给两人施了压,希望他们可以狗咬狗,但两小孩嘴巴还挺严实,愣是不说和罗依一有关的事情。
鹊舟也不强求,以打架斗殴的罪名先罚两人站着上下午的课,然后带两人去医务室简单处理了伤口,最后鹊舟本来还想电话通知两人的家长一声,但两通电话打过去都没有人接,只好作罢,放俩孩子回了教室。
俩孩子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鹊舟和文砚。
鹊舟拿起电话和资料本,随便找了个学生家长的手机号拨了过去,不出意料的还是收获了一阵忙音。
“看来是这个房间没有提供我们和学生家长联系的路子。”鹊舟说。
文砚道:“好事。不然很麻烦。”
鹊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果能联系到谢婉和张小帅的家长,那才难办了,搞不好他这个老师身份还没到今天放学就会被资本剥夺。
“不过有一个家长应当是可以联系得上的。”文砚眼睫微垂,视线落在叶芳这个名字上。
鹊舟了然,却并未拨号,而是说:“暂时还不是时候,我现在还没有充分的理由把她叫到学校里来问话。不过……”
鹊舟话音一转,开始拨号了,边拨边说:“不过现在应该可以先问问罗依一拉肚子和迟到晚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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