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若不放心,就由我来看着好了。”
段延亭与燕炽并肩而行,语气淡淡道:“当然,若师兄信不过我,就当我没说这话。”
“我一直信任你。”燕炽笑了笑:“但是你应该没时间看着他了。”
“这话什么意思?”
“你可以下山历练。”燕炽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君汶剑:“你已经有了合适的佩剑,就没必要再回祁凛山了。”
“可这…不是师兄的剑吗?”
【——而且还是故人遗物。】
“现在是你的了。”燕炽眉眼舒展,似乎是平和宽慰了许多:“事实上,我那位故人可没留下什么遗物,他的剑早在他死的时候就碎了。”
段延亭:“那这把剑是?”
“这是我当初锻造的剑,本来是看他原本那把剑不趁手,打算锻造好再送给他的。可惜当时缺一样东西迟迟没有锻造好,也就错过送出去的最好时机。”
“其实我现在能锻造出更好的剑,但我已经不想再锻造新的剑了。这把剑承接了我年少所有的希冀和心血,当时的心境和状态也不是现在能够重现的了。”
段延亭指腹拂过剑身,看着剔透的剑身随光影折射出一片寒芒,由衷感叹道:“这是把好剑。”
燕炽眼中闪过一抹戏谑,故作悲伤地说:“当然,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更好的剑,不想用它了,希望你能够将它归还与我。”
段延亭:“……”说得我好像个负心汉啊。
燕炽如愿看到段延亭古怪的表情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马上快到秦掌门的住处了,你不妨现在就想好等会要问什么。”
去往秦掌门住处的是穿过一片庭院的石子路,迎面便看到几个女修掩面抽泣,含糊间可闻:“尹师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出事了……”
“尹师姐呜呜呜……”
段延亭记起那自称“尹箬竹”的魔修,又想起她伪装真正的尹箬竹温柔坚韧的性格,心中也难免遗憾可惜,不由地问:“这次宗门大比还会继续吗?”
“不会,各个门派都有诸多家务事要处理。”
燕炽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若非秦掌门布下此局,他真以为事情要完全像原著那样发展了。虽然魔修在比试上捣乱这一点没有变化,但目前有两点发生了改变——真正的尹箬竹死了,以及这次比试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伤亡。
其实不光是燕炽,连段延亭也觉得这次设局很成功,直到他们见到了秦掌门,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
…………
一见到秦掌门,段延亭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担心自己看错了,他还特意留神反复看了几遍。
秦掌门是个光明磊落、宽和慈悲的人,因为平生做过诸多好事,所以周身气运也是淡金色的。这种气运福泽深厚的人,往往能避开灾祸,在修仙之路上有所成就和收获。
可这一次再见,秦掌门周身的气运却灰暗稀疏。
“这次虽没有太多人伤亡,可不少弟子却因为神识受损,境界难以更进一步。”秦掌门运作这次幻境耗费了不少修为,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我只是保下了他们的命,但能否突破境界瓶颈,还得看那些弟子们了。”
他讲到中途停了下来,笑着看向段延亭。
燕炽不动声色地用胳膊撞了撞他,示意他收敛点视线。
段延亭眼神复杂,低声说:“失礼了。”
秦掌门温和地笑了笑,并不追究。
“比起那些本就是内奸的弟子,那些染上了魔气无法轻易摆脱的弟子才是最麻烦的事。”
燕炽见秦掌门脸色不好,出言宽慰:“各个门派都有静心明台的丹药和法器,想来并不会有太多问题的。”
秦掌门并不忧心这个,只是担忧那些无辜染上魔气的弟子,是否会受到那些并未被魔气侵染的弟子的针对,魔气难去反而更生心魔。
思及至此,他咳了两声,感叹道:“幸而你们祁凛山这次参加的弟子并不多,否则也得像其他门派那样元气大伤。”
燕炽不语。
他知道,只是祁凛山的滔天灾祸还没到时候而已。
“咚咚。”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紧跟着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掌门,我们来了。”
秦掌门让他们在门外静候,看向燕炽道:“你原先问我磐世镜互通心声的法术能否解除,我现在给你的答案还是无解。”
段延亭听到了“磐世镜”,余光掠过燕炽的侧脸,没有说话。
“磐世镜于你并非坏事,甚至是你的一份机缘,可助你开解多年前的心结,所以对于此事你顺其自然就好。”
说完这话,秦掌门并没有立刻让他们走,而是继续看向了段延亭,见他有些诧异的模样,不由失笑道:“不必意外,我也有几句话要赠予你。”
“你可是困于道心,不知该如何继续修行了?”
“……是。”
“无妨。”秦掌门笑着摸了摸胡子:“那我便赠你一句‘天边眼前’。”
段延亭眼皮一抖,意识到了什么,强逼着自己不要看向身旁那人的方向,免得暴露什么——
[暴露什么?]
段延亭周身一僵,莫名恼羞成怒地呛了他一句:【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听!】
燕炽突然被凶得莫名其妙,不过他脾气好,也就没追问段延亭“暴露什么”的话题了。
段延亭被燕炽突然发问扰得心绪不稳,又不愿信自己心中的猜想,再次求证道:“秦掌门,您这句话可还有别的深意?”
秦掌门看出段延亭在嘴硬,本想说“正如你心中所想”,可当目光扫过目光清澈、甚至在此时显得有些过分木讷迟钝的燕炽时,他险些没憋住笑,摇了摇头笑道:“你去凡间游历一番,自然会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好了好了,你们都离开吧。”
秦掌门摆了摆手,将身子背了过去,燕炽和段延亭知道不宜多留了,向秦掌门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离开前,段延亭因为秦掌门气运的变化,不由地再次回过头:秦掌门背对着他们,脊背如青竹般挺直消瘦,偶尔地咳嗽使他被迫弯下了腰,但又再次挺直腰背。他正望着挂在墙上的画卷发呆,那只是一幅最普通不过的画,甚至画法幼稚,只是年少时胡乱画的东西,却被人视若珍宝地珍藏起来。可秦掌门看了许久,似乎从这幅画中看到了许多东西。
手腕被人轻轻拽住。
段延亭顺着燕炽的力道往外走,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秦掌门抚摸着墙上的画,欣然地笑了。
…………
门打开,恰好与文鹤和温俞池对上视线。
文鹤神情肃穆,完全没有半点轻松自在,向燕炽和段延亭点了点头,便率先进了房间。反倒是温俞池没急着进房间,目光定格在段延亭身上道:“你是段延亭对吧?”
燕炽意外地看向段延亭。
温俞池也不多废话,只道:“瞿昔年让我转达一句话——他先回瞿家了,等病好了回来找你。”
“他生病了?温师兄可知他得了什么病?”
温俞池:“我与瞿昔年没什么交情,只是他走得匆忙,才让我顺道带句话的。不过他的脸色确实不好,还是瞿家主亲自接他回去的。”
瞿昔年确实说过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极其容易消耗和流失太多灵力,这次回去只怕是在幻境中消耗灵力太多,对身体造成了伤害。
段延亭心中有些懊恼,若是他知道瞿昔年的身体未全好,或许就不会让他再消耗那么多灵力了。
“话已带到,我进去了。”
说完,温俞池关上了门,将段延亭和燕炽两人隔绝在外。
既然事情已经问完了,他们也该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覃天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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