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去看看微博,有人公布了沈灼野前几年的通告日程,我算知道沈灼野为什么要退圈了,不退圈是不是连命都没了?」
「对,邵千山不是要毁了他,邵千山这是要他死。」
……
邵千山的电话响个不停,全是公司打来的,这事要不给个交代,上面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不是丢工作这么简单,像邵千山这种拿高薪的顶尖经纪人,都要提前签署协议。一旦证据确凿,违约金的数字能叫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做出这种事,在整个圈子里,名声只怕也彻底臭了。
不会有人敢再用这么一个经纪人——连这么大一棵摇钱树都能被砍了,谁不怕被他捅一刀?
公司的高层也不会放过邵千山,对公司来说,沈灼野的价值远比商南淮高,这件事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不论邵千山给出什么理由,那些气疯了的高层,都会整得他永生难忘。
邵千山废了。
邵千山无视那个手机,任凭屏幕亮了又灭,视线钉在商南淮身上,神色狠厉得几乎闪过杀意。
“邵千山。”商南淮看着他,“所以……今晚看了这么多,你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商南淮:“你完了,你的前途毁了,以后也全废了。”
邵千山的脸色扭曲了下,嘴角反而抬起来:“不然呢,我还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不后悔,甚至不惊讶。”商南淮说,“你替你弟弟毁了沈灼野,你说这是一报还一报——可你弟弟根本就是坨垃圾。”
这么一滩烂泥渣滓,自己落到这个境地,配让沈灼野一报还一报吗?
商南淮早就有了预感,索性开门见山:“你不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邵千山的神色瞬间冷沉得可怕。
商南淮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显然是已经毁了沈灼野以后——假如邵千山早知道这件事,就不可能会在那个时候,动捧陈流出道的心思。
这摊垃圾装了这么些年老实人,邵千山当局者迷,居然也就真叫他给糊弄过去,以为这个弟弟无辜。
想来是沈灼野退圈之后。
如果他没猜错,沈灼野退圈之后,陈流一定闯了什么天大的祸,大到再也藏不住……这才让邵千山知道了真相。
知道也晚了,到了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
邵千山收不了手了。
商南淮按亮手机,点开一个帖子,递给邵千山。
录像带里的视频被转码,能公开的部分,有人修复了原本模糊的画质和声音,在那些勒索的画面里,有几个口型尤为明显。
再去掉风声的底噪,能听得出那混混说的是“姓邵的”。
他们让陈流找生父要钱,提及陈流那个亲生父亲的时候,称呼是“姓邵的”。
陈流随母姓,陈流的父亲姓邵……陈流还有个大哥。
邵千山看完了那个贴子,抬头看商南淮:“你要把这事说出去。”
商南淮点了点头。
邵千山脸色相当难看地笑了下。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反而没了波动,静到诡异:“商南淮,我没对不起过你。”
“我只把这事告诉过你,因为我这辈子,只当你是朋友。”邵千山说,“你现在要拿这个毁我……”
商南淮打断他:“陈流到底闯了什么祸?”
他不关心邵千山这些话,只是想知道,陈流究竟闯了什么天大的祸,连邵千山都没本事平得了:“他干了什么,让你意识到,你保不了他,只能把他藏起来?”
这其实算是诱供,诱供没有效用,不能算是有用的证据,但至少能有个方向。
商南淮和宋季良商量,一个人来见走投无路的邵千山,就是要套出这个答案。
邵千山看了他半天,相当古怪地扯了下嘴角,揽过商南淮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商南淮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盯着眼前这个人,脸上的血色一层层退去,凝定在原地,仿佛失去了身体的知觉。
邵千山抱着他,就要拉着他一起摔下去——他们站的是个小平台,不是钢架,商南淮学过搏击,只要用点力气,就能把他弄开。
可商南淮像是忘了怎么动,被邵千山勒着喉咙,几乎就要扑下平台的一瞬间,有什么力道拦住他的后背。
看不见的力道,商南淮被推回去。
隐在暗处的宋季良扑上来。
宋家父子两个都在,宋国栋把神色狰狞的邵千山撕开,重重砸在地上。宋季良扶住险些掉下去的商南淮,让他坐下缓气:“要不要紧!?”
商南淮咳嗽个不停,他的神色仍然恍惚,脸上苍白不见血色,坐在锈迹斑斑的焊铁上。
宋国栋皱紧了眉过来,不等说话,自称“沈灼野的朋友”的商南淮已经摇摇晃晃,撑着地面爬起来。
“不要紧,我得走了。”商南淮说,“我得去睡觉。”
陈流的嘴里就没有实话,邵千山也一样。
这两个都是亡命徒,得想办法把实话撬出来,得想点别的办法。
商南淮得回梦里问问。
“胡说八道。”商南淮说,“宋老师,他说沈灼野死了。”
第65章
商南淮没能梦见沈灼野。
事实上,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睡没睡着,大概是在钢厂吹了冷风,也可能是险些掉下去的时候撞在了哪, 这一宿都头疼得厉害。
商南淮爬起来吃了颗感冒药, 再躺回去, 闭上眼睛, 脑子里全是沈灼野。
来夜店接他的沈灼野, 跟他爬山的沈灼野,在酒吧里劝他戒烟的沈灼野。
坐在台阶上的沈灼野,低头慢慢吃月饼的沈灼野。
不肯跟他回家的沈灼野……
躺在床上那几个小时里, 现实和梦的边界模糊,叫人生出怀疑。
怀疑哪个才是梦, 是不是他其实根本没去钢厂见邵千山,是不是今天晚上的所有事,都是场乱七八糟的破梦。
天蒙蒙亮时, 商南淮听见敲门声。
他根本没脱衣服, 从床上猛地跳起来, 快步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宋季良:“怎么样?”
宋季良没穿警服, 眼底有血丝,脸色透着疲惫。
宋季良的嗓音有些沙哑:“进去说。”
邵千山今天晚上干的事, 已经可以算是杀人未遂, 宋季良带人审了一晚上, 差不多把不违反纪律的办法用尽。
商南淮让他进门, 去给他倒水。烧的水放了一宿, 早冷了,宋季良接过来, 一口气喝干净,像要浇灭什么在身体里灼烧的东西。
“陈流抓着了。”宋季良先告诉他,这么说也不尽然准确,“他想打车,司机认出了他,把他送到了警局。”
邵千山没接的那些电话里,不止有公司高层打过来的。
陈流被他藏在附近的市区,吓慌了神,又怎么都联系不上邵千山,连惊带惧没了主意,就这么连夜找了过来。
陈流的腿是心理问题,瘫得时灵时不灵,走远路毕竟费力气,就叫了辆还算看得过去的商务车。
……等乘客上车的时候,司机还在刷直播,看晚上的回放。
这地方实在太小,谁跟谁都认识,几步就能遇到熟人。
修车厂的前老板扯着这个小王八羔子,拖进警局,重重掼在地上:“偷钱是不是判刑?现在晚不晚?还能不能判?”
“把这瘪犊子抓了!”
老板火冒三丈:“老子的修车厂!生意本来好好的,要不是这些祸害,要不是……”
要不是这些祸害、败类,泼脏水倒屎盆子追着不放,沈灼野的名声怎么可能坏成那样?
修车厂一半的客源都是那小子勤快嘴甜、从早忙到晚拉来的。
沈灼野走了,再加上那些真真假假的“偷换零件”的谣言,生意立竿见影地萧条。
老师傅都只会修那固定的几种毛病,有不少新车的设计不一样,厂里又没有别的人能修,又不是人人都像沈灼野那么爱学爱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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