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意外的看着奥尔的动作,即便是他将鲜红色制服脱下来的瞬间,他们都以为奥尔是有些热,谁也没想到,他只是要给那个孩子一些体面。
有人下意识的在胸前画着圆圈,默默向着光明神祷告,愿那个幼小的灵魂安息。
在大麦克奇异的眼神里,奥尔拿回了那根棍子:“这是一根……折断的拖把?”
这东西的一端因为刺入科尔的身体,因此有血迹和污物。另外一端有明显被折断后的木茬,同样有血迹,还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上面能看见三个指纹。
“大麦克,我们能取指纹!”警方通过指纹破案这个世界是有的,不用问是安罗娜女王带来的,不过奥尔还没学过。
看着兴奋的奥尔,大麦克摊手:“那是警探才能学到的技术。”
“……”又想骂街了,但终归这是一件重要的物证。
奥尔正左右看着思考把它放在哪的时候,两手托着外套的比尔过来了:“放在这吧。虽然我没上过学,但我知道什么是证物。”
“谢谢。”奥尔把棍子递了过去,布特里用外套小心裹住了棍子。
接下来奥尔轻轻掀开了自己的制服,这孩子头颅上的伤口血迹都还没凝固,他的皮肤还是软的,依然有着体温。
小科尔的头发并不长,那些伤口看起来也就越发的丧心病狂,但是,仔细检查下,奥尔发现那些伤口都并不深,至少在他看来,孩子的骨头没事。后脑血肉模糊,因为脑袋上的血管本来就密集,小伤口就容易有大出血。
奥尔把孩子翻了过去,掰开他的嘴巴,他的嘴唇破裂青紫,门牙少了一颗,从牙床上的血迹能看出来,这颗牙八成不是正常掉落的。一个布团塞满了他的嘴巴,这应该就是他惨死得无声无息的原因。
奥尔把布团拽了出来,里边竟然还包着一块石头。在拽出布团后,他在孩子的嘴里发现了……碎掉的糖。
奥尔把其中最大的一块碎块用手指夹了出来,能看得出来在,它过去的整体应该是圆的。
奥尔想到了布特里杂货店里的那一罐子棒棒糖,被布特里夫人放在柜台手边,她会不时的玩弄那个罐子,但不会把里边的糖拿出来吃掉。但在她被杀的那个晚上,糖罐子被打破了,里边的棒棒糖也全部消失。
刚刚奥尔认为两件命案是一个人所为还是出于猜测,现在就有了一个最坚实的证据。
比尔看着奥尔,而奥尔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是在笑又或者只是疯狂之下面部肌肉的痉挛:“您依然确定杀手是个无知的孩子,而非侏儒吗?我的母亲和科尔……这个凶手要掀起战争!”
奥尔该说他什么都不能确定,但对方很显然再次把这件事朝着帮派斗争的方向去思考了。
“我目前只能确定对方的身材很矮小,以及……我认为科尔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一直在最安全的地方玩耍,在布特里夫人去世后,我想您对他的行动也应该有所限制。
在这种情况下,他在这个对我来说很隐蔽,但对你们来说很显眼的地方被杀,说明杀害他的人,是一个很让他信任,并且跟他在一起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人。有这样一个侏儒吗?”
比尔皱眉,沉默了。
奥尔怀疑他昨晚一直在追查侏儒,而根本没怎么查那些孩子。但他也没办法,他就是个小巡警,而已。
奥尔转回到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上,看着他青紫的嘴唇,突然,奥尔抬手翻开了孩子的眼皮,看着他的指甲。眼皮充血,指甲也同样是青紫色,此外,他的颈部血管外凸。这孩子……是窒息而死的?因为被塞进了他喉咙里的布团。
不,他不是法医,不能下任何定论。
奥尔继续检查这孩子的遗体,在衬衣上,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痕迹,那是“几团血迹”,这几团血迹清楚展现出了织物的纹路,凶手身上蹭了血迹沾到了死者身上吗?
可同样的位置下方,都有着一块伤痕,而且如果是蹭上的,不可能每一次蹭出来的都一模一样,所以这是一次次的重击,上面的纹路是凶器?或者凶器外边套了个布套?
有谁会给凶器套个布套?洁癖吗?
奥尔现在都有些动摇了,这么凶残的手段,真的是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吗?
“这是个口袋。”大麦克突然说。
“什么?”
“这个,是个口袋。”大麦克把从比尔嘴里掏出来的那块布展开给奥尔看,“口袋,做它的人,手艺很不错。”
他说的当然不是大的装米或面的布口袋,是缝在衣服上的口袋,一块口袋布,还是拼布的口袋布。如果能忽略上面的血迹,三块不同的格子布拼出来的口袋还有些好看,有点布艺的意思。
大麦克把这块布翻过来,让奥尔看背面,同时也把比尔招手叫了过来:“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对孩子这么精细,想找到这个口袋的主人,应该并不难。”
奥尔不会针线活,但还是知道什么叫针脚细密的,也知道翻过来的背面会有多余的布还有线头,但这块口袋布背面多出来的布也被仔细缝得很平整。担心用口袋的时候磨手吗?
好像老蒙代尔没破产时,原主的家庭裁缝和女仆都不会这么仔细。
“这是科尔的吗?”不过还是有另外一个可能的。
比尔眼神略微茫然,他转头问手下:“安娜呢?”
很快,一个双手捂脸哭泣的中年女人被比尔的手下带来了。
“她就是照顾科尔的人。”比尔没看着她,只是用手点了一下。
安娜颤抖了一下,就在奥尔都要怀疑她是做贼心虚的时候,安娜突然跪了下来,一把搂住了比尔的靴子:“布特里老爷!这真不是我干的!科尔只是出去玩而已!他每天都是这样的!每天都是的!”
比尔显然没想到安娜会是这种反应,被安娜抱了个正着,他想把靴子抽出来,但反而让安娜抱得更紧了:“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干的,安娜。即使我要用你定罪,克顿家也不会承认的。我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奥尔和大麦克。
两个巡警都不自在的转开了视线,比尔暗示的当然就是老麦斯威尔。他用一个皮匠和一个无赖补上了罪犯的空位,上级是被他混过去了,因为他们无所谓,但比尔他们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
可笑的是,老麦斯威尔主要想应付的正是比尔。奥尔也不明白,为什么老麦斯威尔突然间不止变成了一个混蛋,还变成了一个傻瓜了。
安娜稍微被安抚到了,终于放开了比尔的靴子,摸了摸脸上的泪站了起来。她的双手握在腰间,怯怯看着比尔:“老爷们,我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这个,是科尔的吗?或者,你认识这是谁的吗?”
那块口袋布被交给了安娜,安娜接过只看了两眼就很确定的说:“是丹尼的!丹尼·马崔斯的!就是那个在杂货店干活的孩子!”
奥尔眼睛一亮,他昨天就想和那个孩子谈谈了。因为从比尔的话里,那孩子是第一发现人,这样的人很可能有着后来人没有的情报,甚至这样的人也是嫌疑人之一。
还是那句话,他没有底气。
而且他认为比尔在这件事上一定不会放过任何线索的,所以也是没有必要的。
但是,比尔的表现却实在是出于意料。
他皱了皱眉,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或者迫不及待:“你确定?”
“我确定!我用我的命发誓!”安娜大声嚷嚷着,“我见过他身上有这样的口袋,我还亲手摸过看过!毕竟这手艺可真好,虽然线费得太多。他也说过,这是他自己缝的!”
她看来充满了自信,所以八成是没错的。
比尔挥挥手,示意安娜可以离开了。刚才还抬头挺胸的安娜,立刻缩着脖子转身跑了。
奥尔和大麦克看着比尔,他们的眼神已经把自己的疑问充分表现出来了。比尔叹气,走近了两人一点,低声说:“不是丹妮,因为她是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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