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没和晏之遥说。
来到京市之后,因为之前每天养成的和晏之遥微信聊天的习惯一下子不能继续了,他还有短暂的不习惯。
但因为他每日行程丰富,便也没放在心上。
只等着结束后再去解释。
于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半个月之后,Y国皇子和R国首相离开种花,他才再次登录微信。
然后,就看见了来自晏之遥的足足两百多条微信新消息。
老实说,并未接受过这样的消息轰炸的楚深和当时是震住了的。
他将消息翻回最前,发现对方一开始给他打过几通电话。
在他第一天退出微信没有回复消息的六个小时之后,晏之遥在聊天框里问他是不是在忙,到后来问是否出了什么事,用不用帮忙。
大概是一直见他没回复,怕他出事。
又过了几分钟,手机电话和微信电话都打了几通。
显然,当时是没人接的。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
晏之遥约莫是查清了发生什么事。
才聊天框回复道:【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明明没有任何语气词,也没有标点符号,更没有表情包的搭配使用。
楚深和很难形容看到这句话的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似乎是非常错愕、有几分不解与心虚的。
在打开微信,迎接了那么多消息的晚上。
他在姜云天走之后,一个人在房内。
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两百多条消息一一认真地回复了一遍。
他想,晏之遥是真的将他当作了朋友。
而且,可能是唯一的朋友?
断开一段时间养成的聊天习惯,他尚且觉得有些不适应。
但他的生活异常丰富,行程满满。
暗卫首领在身边,又与太医院院判重逢,和几个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学习知识。
就在那一刻。
楚深和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只是将晏之遥看作一个前世认识的朋友,似乎不是那么公平与对等。
他是极少有这样的感受的。
无论是以前身为帝王,还是这辈子的富家少爷的身份,他拥有很多,也能给予他人很多。
从来不会有这种类似于心虚和亏欠的感觉。
但是对晏之遥,他上辈子其实就觉得有些抱歉。
蒙受师恩,他甚至曾将对方视为崇拜和依赖的对象,但因为立场不同,注定为敌。
而这辈子,对方将他视作唯一的朋友。
他却好像没有给予相等的回馈。
因此,再见面,感受到惊喜的同时,楚深和在思考,或许朋友之间也是需要更为亲密的联系与经营的。
晏之遥的眼里也泛起了笑意,借着方才他将姜云天推开的空隙,非常自然地插入了楚深和与姜云天之间。
他望向病房里的李墨,微微侧低着头与身边的楚深和说:“倒真像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显而易见,他也回忆起了宣武三年的那一日。
楚深和再次想起一个前世的细节。
也许是因为工部侍郎将他和晏之遥都视为了知遇之恩,后来他和晏之遥明显政见不合、立场不同之时。
两派的人泾渭分明、再不来往。
作为正经科举出身被天子一步步提拔而来的臣子,李墨本应旗帜鲜明地和晏之遥划清关系。
但他隐约记得,他那段时间还收到过不少弹劾李墨的折子,不仅有他的人,也有晏之遥的人……
李墨在朝堂之上立场坚定地一向支持陛下,但下了朝,同样拥护天子的臣子约他从未成功,他却总是跑去晏之遥的府上喝茶作客。
几乎是两面不讨好……
但,工部侍郎实绩出色。
两边的头头,又都对他不错,也相信他。
那些跑来和楚深和嚼舌根又或者只是出于好意的担忧,在说了几次不见效且没什么改变之后,便也懒得再说了。
“我差点忘了,李墨是你的挚交啊。”
晏之遥在现代总算有第二个除他之外的朋友了,楚深和觉得还不错。
晏之遥闻言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深的,半晌才抬起头,轻轻笑了声:“你知道李墨以前找我每次都在说什么。”
“嗯?”楚深和有些讶异。
工部侍郎的性子,向来是不爱说话、不擅长吐露心扉的。
就晏之遥这副大部分臣子看着都望而生畏的模样,工部侍郎却偏偏不怕?
晏之遥:“他每次都问我,什么时候能和你和好。”
???
楚深和愣了愣。
什么时候能和好?
他知道工部侍郎日常只顾着自己的研究,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朝堂政局也不敏感。
但会问出这种话……是很工部侍郎了。
楚深和颇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居然没来问过我。”
明明他觉得自己看起来比晏之遥要好相处一些。
晏之遥微垂了眼目,对上他的眼神,诚实道:“我也不太理解。”
一旁的姜云天听着两人叙旧、并且在说一些他不知道的从前……
为什么这氛围这么古怪?
靠,晏之遥凭什么一来就把他挤开!!!
他心里冒上股火,却偏偏不敢发。
大概是因为,他是在陛下都还未登基之时,就被陛下带回了宫的。
是亲眼见证着晏之遥与陛下经过师生、君臣关系的。
陛下后来怎么过渡的态度他不知道。
但他对晏之遥一开始的恭敬、敬畏却一直改不过来。
“陛下,我们进去吗?”他只敢在一边小声地再次提议。
而更一旁的随行医生因为方才有护士来找,和几人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此时,走廊上便只有他们三人。
晏之遥闻言,也没往他看。
而是很自然地揽在了楚深和的肩膀上:“深和,我们进去。”
“今天我扮演一番你当日的角色。”
楚深和一下子意会了过来。
清和的眉眼弯出道弧度:“那我就在一旁看着了。”
仍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的姜云天:“……”
靠。
第81章 打脸这么快?
晏之遥分毫没有犹豫。
因为病房门本便只是虚虚掩着,他直接带着楚深和两步跨了进去,然后才象征性地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屋内中年男子还在唾沫横飞、语气凶横地“教育”着儿子,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而李墨背对着病房门口,听到敲门声只以为是医生来查房,并没有回头看。
“李墨!你怎么和个哑巴一样,都不知道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我跟你说,你明天就去退学,然后我们再复读一年,你再参加一次高考,行不,儿子?”
中年男子已经喋喋不休地骂了许久,这还是第一次语气软和下来。
似乎是见他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站在病床前的少年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腿,慢吞吞却语气坚定地从嗓子眼里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
楚深和被工部侍郎这语气逗得一乐。
他原本还有几分担心李墨是不是被骂傻了,毕竟被父亲这样质疑、贬低、训斥,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但是,看来,工部侍郎就是工部侍郎。
上辈子的时候,他曾经问过李墨这个问题,会不会因为员外郎一直教训他、质疑他而难过。
工部侍郎仰起那双澄澈得似乎只装得下他的那些研究的眸子,语气非常平淡地回答:“不难过。”
“父亲他要求我做的其他事情我都做到了。”
“他只是不懂。”
“啊?”楚深和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不懂”是什么意思。
李墨:“他不懂因材施教,也看不懂我在研究什么,不懂我做的事情很重要。”
“但陛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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