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鹤遣走众人,倚在榻边捏他下巴,“怎么,不愿做本侯身边的人?”
“属下自然乐意,可是……”
少年下意识要伸手侍奉,程放鹤可算怕了他,草草在他额间一吻,唤一声“我的季郎”,便起身出门,高声道:“大夫呢?季公子多久没换药了?”
自打季允生病,大夫就都在无心阁偏房候着,听闻传唤匆匆赶来,替人把脉换药。程放鹤本想亲自换药,但看见上药时季允控制不住抽搐的表情,便没敢动手祸害人。
他详细问了季允的病情,虽然添了不少新伤,但旧伤已无大碍。之前伤到的小指已拆了绷带,大夫说再过些日子就能用剑。
不过季允早已练得出神入化的左手剑,也不会选择从头练起了。
程放鹤又问:“先前说季公子有时行为无法自制,可查出什么因由?”
他用词宛转,之前让大夫去查,他说的是“季允突然发疯”。
大夫回禀道:“属下遍览古今医书,从未见过这等病症,实在无能为力,望侯爷恕罪。”
见季允神色复杂,程放鹤还安慰了句:“莫要担心,本侯定会找到治愈之法。”
他虽是这样说,自己心里也没底。原书里并未记述大反派还有这种奇怪的毛病,程放鹤怀疑是自己穿进来后,受穿书系统影响的结果。如果真是这样,原书世界中不可能找得到解法。
正思索着,魏清忽然在门口禀报:“侯爷,工部的高侍郎在外头,说是专门要见侯爷。”
程放鹤从醒来起就在担心季允的病情,这会儿才想起整件事的来头——有人要借工厂爆炸要他的命。
如今他死成,自然得把罪名安在他头上。现在见面又是为什么?
听闻高侍郎的名号,季允也显得有些紧张。程放鹤在人脸颊上摸了摸,温柔而沉稳道:“季郎不必为本侯担心,他们伤不到本侯。”
“他们不知道,本侯除你之外,再无别的软肋了。”
第21章
有客来访,临川侯本应请人去厅上奉茶,但对方是高琛,程放鹤自然不会守这规矩。
他连座都不摆一个,在院子里就站着问:“你们看不过本侯也就罢了,好好一座铸铁厂都要毁,耗费的可都是越国的国库银子。丞相大人竟毫不在意?”
“少废话,”高琛脸色阴沉,“临川侯,时至今日,你到底肯不肯交出季允?”
程放鹤倚在廊下,一挑唇角,“本侯若是不交,你们要把本侯怎样?”
高琛轻哼:“掌管军备这点无关痛痒的活计,交给谁不是做?自然没必要交给亲手炸了工厂之人。”
“临川侯家传七代,父祖拿命换来的爵位名声,若在你手上保不住了——程放鹤,你就是程家的罪人!”
程放鹤心里冷笑,他一穿来就把临川侯府的祠堂拆了,越国都要灭了,他还在乎什么爵位名声?
他面上却挤出些许讶异和恐惧,双臂护在身前,“谁亲手炸了工厂?高侍郎莫要信口胡诌,你有证据吗?”
高琛露出几分得意,“有当时在场的铸铁工人口供,众人亲眼所见临川侯转动控制炉子顶盖的把手,而后炉子就炸了——证据确凿。”
“就这?几个工人就能定本侯的罪?”
“几十个工人的口供!临川侯与工部有龃龉,动机也有了,马丞相再运作一番……再不交出季允,你身败名裂后会落入谁手,侯爷应当有数吧?”
“那你去告吧,”程放鹤一甩袖子,“整个朝堂都在马丞相手里,本侯有什么办法?——反正本侯不会让你们碰季允。”
高琛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顿时气得脸黑,可满院子都是侯府下人,他不好发作,只得对着远去的背影吼道:“临川侯,走着瞧!”
对方好似没听见似的,高琛自讨没趣,骂骂咧咧离开侯府。
程放鹤则径直去了侍卫所,抓来公孙猛问他:“焦管事找到了么?”
……
几日后是越国的朝会,名义上由皇帝主持,但幼帝年仅八岁,发言最多的往往还是马丞相。
程放鹤穿来后,听了几次朝会便失去兴趣,整个朝堂仿佛早就串通好了,在皇帝面前演一场戏。即便有零星的反对声,实则无人能改变丞相党的决定。
这次也不例外,上朝路上他就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京郊工厂案”,然后向他投来或同情、或鄙夷、或惋惜的眼神。
对于这类人,程放鹤一律回应以浅淡的笑。若有个别长得顺眼的年轻官员,便附赠一个似有若无的眼波流转,风采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到了时辰,小皇帝歪在龙椅上不住地打哈欠,贴身太监道一句“有事启奏”退到旁边。接下来是表演时间了。
队伍后走出一人,高声道:“臣侍御史汪岩,劾临川侯蓄意毁坏公产、草菅人命、延误战机——”
众官员俱无惊讶之色,马丞相则肃声道:“汪御史慎言,临川侯身份尊贵,若无真凭实据,该治你诬告之罪。”
装模作样。
程放鹤冲着马丞相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让他说完。”皇帝听说有弹劾,立即来了兴致。
汪岩递上折子,添油加醋地讲了“临川侯炸炉子”的经过,又道:“临川侯炸毁数十铁炉,使十余名工人负伤,铸铁厂被迫停工,损失白银上万两。如今边境动乱,铁甲不足必定扰乱我军作战,临川侯掌管军备,岂能不知?”
“请陛下下旨查问临川侯,究其勾结外族窃国之罪!”
皇帝立刻竖了眉,“临川侯窃国?!这、这真的假的?”
马丞相低声安抚小皇帝,然后清清嗓子道:“汪御史,你所说的罪状可有凭据?”
汪岩中气十足:“当日几十名工人都在场,他们亲眼所见。请陛下下旨,着刑部查问人证口供!”
程放鹤记得这个汪岩,原书说他是马翰臣的专用喉舌,丞相大人想收拾谁了,就把此人拉出来给人贴标签戴高帽。不过,他能把工厂爆炸扯到叛国上头,是程放鹤没想到的。
此时,被弹劾的临川侯面色淡淡,随手抚平官服袖口的褶皱,“说本侯蓄意为之,勾结外族,证据何在?”
汪岩梗着脖子道:“临川侯时常巡查铸铁厂,岂能不知铁炉结构?若非蓄意,你好端端的碰那炉子做什么?”
一旁看戏的高琛插话:“勾结外族这样大的事,自然要详查。陛下下旨将临川侯下狱审问、搜查侯府,还能翻不出证据?”
只要临川侯府落在他们手上,就算找不到证据,也能制造出来。
马丞相刻意拖了片刻,拖到查问临川侯的声音形成一边倒的态势,他才问:“陛下,您意下如何?”
皇帝原本就和临川侯没什么交情,见朝堂上大势已成,便道:“那就查查吧。来人,拿下嫌犯。”
朝会上不经常拿人,但今日不知怎的,侍卫们好像随时待命似的,听见吩咐便立即冲上殿来。
而嫌犯临川侯刚整理好一边袖口,头也不抬地甩袖,宽大衣袂堆在身侧,遮住腰身的宽窄,却愈发显得人挺拔俊秀。
“且慢!”
一只手臂挡在前头。
侍卫们一眼认出穿着官服的锐坚营徐将军。
徐朴原本是读书人,端正行礼道:“依律拿人,得先听过双方的说辞。方才汪御史已陈案情,也该听听临川侯的说法才是。”
众官员难免讶异,徐朴在朝堂上向来不声不响,也算攀附着马丞相上来的,这是要公然破坏丞相的计划吗?
“唔,朕倒是忘了。临川侯,你可认罪?”皇帝问。
程放鹤懒懒抬眸环视朝堂,见众人目光躲闪,只有高琛狠狠剜了徐将军一眼。
程放鹤不需要旁人为他解围,但徐将军敢当众跟丞相对着干,实在勇气可嘉。
毕竟程放鹤之前劝他跑路,也曾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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