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太监身影离去,亲卫抱怨道:“什么东西!”
周太监留下来的那两个小太监倒是不像他,早已经十分恭敬地随着其他人一道去林中拾柴干活去了。
他们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自然要早些做好准备。
见将军不想多提那太监,亲卫便转了口风,感叹道:“越州王也是可怜。”
听说他才十多岁呢,身份虽然看着尊贵,可父母不在,祖父不慈,一个人被放逐在越州,身体也不好。
看这些异族的嚣张的模样,想来日子也不好过。
王茴忆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还有那些越州百姓提起小王爷时慈爱尊敬的神色,心想人家才不是小可怜。
越州那些家伙,一个个的,比谁都会装!
他想到这里,仰头,看向不远处,同样下了马坐在一边休息的那群异族人。
为首那个感知敏锐,目光利箭一般扫过来,见是他,咧开嘴,笑出一口漂亮的大白牙。
王茴:……
看吧,他就说,最会装!
.
几日后,几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在几个异族的护送下缓缓驶过来。
马背上的异族似乎很不耐烦,张大嗓门:“人已经给你们带过来了,磨磨唧唧的,烦死老子了!”
又冷眼看着王茴等人:“人到了,你们验过货,赶紧滚出越州!”
王茴便听先前那个多愁善感的亲卫又愁肠百转地叹息了一声:“哎,好可怜的小王爷,想来这几日,没少受气。”
王茴只觉得自己嘴角都要抽坏了。
.
峪州。
返回峪州之后,周太监又开始坐立不安。
他担心那群异族人说话不算话,不肯放人。有担心越州王那人尽皆知的病弱身子熬不住这一路颠簸,又怕王茴那群人不能好好完成任务。
唉,总归是自己不能盯着,不放心。
但不安归不安,要他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露天待着,还要日夜面对那群杀人不见血的异族蛮子,他是万万不肯的。
好在老天保佑,前几日王将军让特训的鹰送了信回来,说已经顺利接到了越州王殿下。
王茴带着人回峪州那日,周太监早早带人去了城门口迎接。
一行将士还是十分显眼的,周太监一眼就看清了被士兵们护送在中间的,几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只一眼他就面露嫌弃之色:别
说没有半分皇室仪仗的气派,这位越州王的车架,连他这个太监出行的阵仗都比不过。
果然是个不中用的。
马车并未在城门口停留,直接进了周太监提前安排好的院子里。
“奴才周裕德,见过越州王殿下。”
马车帘被一只玉白的手掀开。
周太监在宫中多年,见惯了不知多少美人,这顶尖的美人,可不止一张脸好看,全身上下,都要优于常人的。
美人的手周太监自然也见过许多,可他依旧一眼就被这只手吸引过去,内心无比期盼地想要即刻见一见这只手的主人。
宋朝玉一下马车,便感觉到有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并不在意,而是朝车内伸出手。
一只瘦弱苍白的手搭上他的手,而后,宋朝玉轻轻松松地从马车上抱出一个孩子。
后头早有人推着一个椅子模样,但底下有两个轮子的古怪东西出来,宋朝玉将人放在椅子上,又给他在身后垫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才起身,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
周太监起先一直在盯着他看,里头那孩子出来以后,就落在了那孩子身上。
第一眼,他就知道那肯定是越州王。
他和先太子长得可真像。
先太子温文尔雅,芝兰玉树,先太子妃亦是兰心蕙质,秀美脱俗的佳人。这位小殿下的模样,可以说是挑着两人容貌的优点长的。
周太监原本以为一个病歪歪了十多年的人,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在见到赵灵微之前,他已经在心里脑补了一个脸色蜡黄,头发干枯的病人形象。
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孩子,就像那春日枝头上残留的那一堆雪,面色雪白不见血色,唇色亦是浅淡的,任谁一看就知道他身体不好,整个人就如同那即将消融的残雪一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凋零离去。
他不止如残雪一般脆弱,也如残雪一般美丽。
“周公公。”
这团雪开口了,声音也是柔柔软软的,能听出中气不足,“听闻你从京城跋涉万里而来,辛苦了。”
唉。周太监难得的,在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情。
就如同天底下所有看着高贵者落难的人一样,他也免不了生出一点吝啬的同情之心。
眼前这位,若是先太子没出事,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嫡子,陛下嫡孙,顶顶尊贵的人物。若非那场变故,说不定他的身子也不会破败成这样。
然而他现在幽居穷苦的越州,无权无势,看其身上穿着,连京中寻常勋贵子弟都不如,可见日子也过得拮据。
他望向这孩子的眼神,都不免柔软了两分。
在场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王茴:……
他眼看着这位去年还身怀巨力能拉弓射鹿的越州王小殿下,只下车,柔柔弱弱地说了一句话,咳嗽了两声,就得到了院中所有人的怜惜。
就连周太监这等老奸巨猾的家伙都被骗得明明白白的。
啧。
他忽然对京城里即将发生的一切产生了兴趣。
可惜啊,他得在峪州守着,看不见啦!
.
因为时间紧,周太监宣了圣旨以后,一行人只在峪州歇了一晚,就匆匆启程。
越州王的车架实在寒酸,峪州知府会做人,在周太监的暗示下,很快送了几辆华丽舒适的大马车过来。
周太监中间还请了大夫来给赵灵微看身体。
赵灵微和宋朝玉对视一眼,知道周太监谨慎,并未拒绝。
那大夫搭上赵灵微手腕,先被那冰凉的温度惊了惊,凝神细听那脉象,眉头越皱越深。
“大夫,如何?”
周太监心里一个咯噔,连忙问。
那大夫起身,朝赵灵微拱了拱手:“不知,是哪位神医替小公子医治的身体?”
他摇摇头:“这脉象,以老夫的水平,实在是看不了。”
赵灵微柔声道:“我听姑姑说,我小时候大病一场险些没了命,遇到了一位道长。给我吃了一丸药,身子渐渐好了起来,才能撑到现在。”
大夫肃然起敬:“那位道长,一定是位高人!”
周太监送大夫离开,询问大夫赵灵微身体究竟如何。
大夫面带难色。
周太监不耐:“有话直说!”
大夫:“……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若要我来看,这小公子就只剩下一口气了,随时都可能没了。可我看他还能说话,精神似乎也还不错,可能那位道长给他吃的是什么吊命的神药吧。”
周太监心里便有了底。
于是往京城的一路上,他丝毫不敢打扰赵灵微,每日送上来的吃食亦是新鲜精致,就怕这位小殿下还没到京城,人就不行了。
最宽敞平稳的马车里,赵灵微抱着毯子,差点没笑岔气。
一开始黎姑姑还发愁一路到京城这么久,要怎么装病,尤其到了皇宫,那位肯定要宣太医给小殿下看的。
宋朝玉不慌不忙地给赵灵微递了一颗雪白的药丸。
那药丸触手冰凉,就跟一块冰似的,赵灵微问也没问就吞了下去。
宋朝玉伸手敲他:“这么没防备心,万一是毒药怎么办?”
“先生才不会给我毒药。”赵灵微抱着他的手臂,“就算是毒药,先生喂的,肯定也是对我身体好的毒药。”
先生喂的药实在神奇。
吃下去不久,赵灵微便感觉一股寒气穿过自己身体各处,他的肌肤肉眼可见地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而柔弱,体温也变得寒凉。
最神奇地是,他常年习武,身体线条一看就是强健有力量的,可这药,竟然硬生生连这点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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