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当流言说多了就会被人当成事实,究竟是不是事实已经不重要了。回头本王再写几首歌,几个小作文,把舆论引导下去。”
“如此确实,只是有些阴毒。”江怀黎说。
在这关键时期,京城百姓都觉得明王不是皇上的儿子,皇上自己是否怀疑不说,为了稳定,可能也会偏向源王。
“怀黎介意?”
“不介意。”
他当然知道夺嫡之争万枯骨都是正常的,这算不得什么。
“怀黎,相信我,我真有击退明王的手段。你跟源王说我有办法对付明王,让他帮我怎么样?”陶澜靠起老婆来一点不含糊。
江怀黎垂眸看向他,“王爷,如果这场夺嫡之争,你不参与,以后还能做你的澜王,若是参与了,就和源王一样想退都退不出来了。”
陶澜说:“我知道,我确定。怀黎现在要是不确定,也不用着急给我答案,可以等尚源大师回来看情况再决定。”
江怀黎疑惑:“为何?”
陶澜:“因为皇上信玄学,他就是不确定,才立即命人四处寻尚源大师的,想听他口中的天命。”
江怀黎还不明白,“和王爷有何关系?”
陶澜枕在他腿上抬头看着他,下巴微扬,“因为尚源大师一定会说我是天命所归。”
江怀黎:“……”
上次去尚云寺找尚源大师,他还说尚源大师被他吓跑了。
尚源大师可能真躲起来了,周将军都班师回朝了,他还没被带回京城。
在皇上咳血的第十四天,周将军带着周小将军回京了。
这十几天,京城百姓的目光从澜王府转移到明王府,关于明王到底是不是皇上亲子的传闻日异日新。
江怀黎这段日子在稷学宫和源王走得比往常近了些。
周将军回京这一天,他正在源王府,江安匆匆跑来告诉他:“周小将军到澜王府找少爷了。”
周小将军名为周启,是江怀黎的好友。
江怀黎十五岁考中会元后,秦少傅没让他继续参加殿试,想让他沉淀沉淀。那一年,他第一次走出京城大门去外游学,到大晟西境时,正值西胡来犯,他和周启一起设计反杀,连夺两城。
他们之间配合默契,一见如故。一场战争,两月相处,便成了知己好友。
江怀黎回刚到王府大门,周启就大步迎了上来,“怀黎!”
少年将军一身烈烈红衣,意气风发,快步而来时,寒星般的眼里满是笑意,继而又变成了不忿,“怀黎,你为何不告诉我?”
看到许久未见的好友,江怀黎脸上也带着笑,“告诉你什么?”
“你嫁给澜王的事,你怎能嫁给那个澜王!”周启愤怒地说:“这简直太荒谬了!”
他是真愤怒,声音都大了起来,王府的守卫戒备地看向他。
“你没被那个澜王欺负吧?”他拉住江怀黎的胳膊,上下打量一周,“他要是欺负你,我……”
江怀黎反手拉住他的胳膊,“别在门口,我们进去再说。”
在军营中,两人常彻夜长谈,军营中没那么多讲究,有时熬夜困了背靠在一起睡觉也有,开心时也有击掌相庆,因而江怀黎并不觉得拉着彼此的胳膊有什么。
马车里的澜王就不一样了。
他的脸都黑了。
“乐康,你看到了吗?王妃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进王府了,都没注意到本王的存在。”
乐康实事求是地说:“王爷,王妃拉的是胳膊。”
“胳膊又怎样?他对源王都不会这样。”陶澜从头想了一遍,江怀黎对其他人都是礼貌疏离,保持着一个合适又不显得冷漠的距离,“只有他,他对怀黎来说是特殊的。”
这话乐康没法接。
陶澜让马车停在这里,对乐康和门卫比了嘘声的手势,悄声走到王府大门处,偷偷跟着他们。
其实不用跟,在门口就能看到。
两人一进王府大门,在前院就聊了起来。
周启又气又闷,“怀黎,你,你要是受委屈了就跟我说,我去找皇后,她会有办法的。”
“没有,我没受委屈。”江怀黎说。
可显然周启不相信,他说:“实在不行,等皇……等此间事了,你跟我去西境,到时候他还能拿你怎么样?”
为了增加信服力,江怀黎笑了起来,笑得明媚耀眼,“我真的过得挺轻松自在的。”
这笑在澜王眼里就变了味道,他郁郁地问:“乐康,你看本王头上绿了吗?”
乐康本刚要开口,一转眼看到王爷放在门上的手指几乎要插到门里了,不像平日里只是脸黑,连眼睛都黑了,黑幽幽地让人发憷。
“没有。”他正经又小心地回答。
院子里的两人不知道有人在阴恻恻地看着,还在旁若无人地聊着。
“真的吗?”周启很难相信,“怀黎不会是嫌弃西境苦寒吧?”
“当然不是,那段时间此生难忘。”回忆起那段肆意自由又紧张艰难的时光,江怀黎眼睛都更亮了。
陶澜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走进澜王府大门。
周启看到他正要行礼,就见澜王走到江怀黎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在许久未见的好友面前这样牵手有些不自在,江怀黎刚动了一下,又想到这样让好友放心也好,于是两只手就这样牵在了一起。
周启行礼的动作僵住了。
陶澜胸口的窒闷之气终于顺了,他很有亲王气度地问:“周小将军一回京就来本王的王府,本王一定要好好招待,不如留下用晚饭?”
周启脸色变了又变,不相信地盯着那两只手看了又看,开口时声音都是僵硬的,“不、不了,改日吧。”
说完他就匆匆走了。
江怀黎奇怪地转身看向他,刚要开口就被陶澜握紧了手,“怀黎啊,你是不舍得他走吗?”
江怀黎莫名:“什么?”
“少年将军,风姿隽爽,是很耀眼。”陶澜幽幽地说:“和怀黎并称大晟文武双骄。”
江怀黎:“没有这种说法。”
“怎么没有?”陶澜咬了下牙,“一年三个月后就会有这个说法。江怀黎和周启,大晟文武双骄,佳话都传到敌国的明珠知己。”
江怀黎:“……”
第28章
江怀黎对他这莫名其妙和无理取闹很不解。
他又在好为人父了?
江怀黎揣摩着他的心思,说:“我小时候,父亲不喜欢我和京城那几个纨绔子弟一起玩,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周小将军,连王爷都说他很优秀了,他在全大晟都属于优秀之人,和这样的人为友,王爷为何不开心?”
陶澜:“……”
陶澜说不出话。
这个说不出话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晚上吃饭时,他没什么话。快要入睡时,他也没什么话。
这对他来说算是稀奇了。
晚上躺到床上后,江怀黎对面向墙壁的陶澜说:“王爷,我和周小将军走得那么近,是不是伤你面子了?”
陶澜终于开口了,“不是。”
江怀黎:“那王爷为何郁郁不乐?”
“是我自己的问题。”陶澜闷闷地说:“是我的占有欲太强了。”
他自己一个人对着墙壁,像是自我反思,嘴里念念有词,“父母不该对孩子有那么强的占有欲。”
江怀黎:“……”
他果然又在好为人父,不开心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合格。
一股憋闷之气从心底窜上来,江怀黎不想再管他,闭上眼平心静气,没多久就睡着了。
下半夜江怀黎迷迷糊糊醒来,耳边竟然还有絮絮叨叨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是没醒,或者在做梦,转眼看到陶澜还没睡,还在面壁思过。
“可是,可是,怀黎他真的太好了,怎么能跟周启那小子在一起,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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