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是负责力气活,搬运木杆、竹竿,这个到后面肯定要换,时不时检修的。
四亩的葡萄做起来很快的,主要是他们人多,三天多就干完了。
“诶呀又要歇着了。”姜二苗发愁。
岑越逗笑了,说:“歇着还不好吗?你要不回一趟娘家?”
姜二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说:“我过去住一日两日还好,住的久了,阿奶老说,说我不像话,都嫁出去了,说长峰父母虽是不在世,但我也要好好留在家中,不能老常住。”
“其实我也不爱在家里多住,几个婶子都说闲话,问东问西的,我一个小辈也不好顶嘴,我说过得好吧,说我强撑要面子,说不好吧,那我过的确实挺好的嘛。”
岑越:“那算了,收收心,复习功课,开始学习了。”
“我也这么想。”姜二苗说起来,“今年小越哥,我家有猪,杀了猪跟你家送半只,要是不够那就都杀了,我本来想着得空养一养,结果来年不闲着,总不能一直麻烦赵婶帮我喂。”
“那就都杀了吧,杀了回头给赵婶送一些。”
岑越便笑说:“那感情好,今年不买猪,吃你家的了。”
葡萄苗子搭好架子,地里就闲下来了。小苏夫子也到了,又开始上学识字了,岑越还教了大家算术,背九九乘法表,做买卖的都背上。
小苏夫子听了这个,还喃喃道:“如此是简单明了许多。”
整个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三个月中,齐家都是在学习中度过的,齐少扉翻开了许多医书,还学了许多字,炮制药材,为此岑越让曹罗去了一趟桃源乡,带回来了许多药材,都是还没炮制的,让阿扉练练手,做作业。
齐少扉愿意学想做的,岑越也支持。
家中药材多了起来。
一入冬,齐家大门外的景观廊小邹大夫又挂起了义诊的幡,不过这次旁边齐少扉也在。
这几个月的变化,刘妈妈看在眼里,一直没说,只是这时候便憋不住了,这日来寻岑越,说:“郎君,三少爷同邹大夫一起义诊,如今外头冷嚯嚯的,还做什么药材,打下手,要是邹大夫缺人手,我去做吧。”
先前三少爷识字抄书这就罢了,如今是在外头给人干活。刘妈妈心里不是滋味。
岑越说:“他想做的。”又一顿,说:“回头我问问阿扉,他要是不怕累,他喜欢了,多学一学本事也没什么。”
“郎君,我担心三少爷累是一方面,也有怕——你说这学医术,哪里是那么好学的,给人看病,一个没留神,要是病情更坏了,这不得打了三少爷嘛。”刘妈妈也怕这个,“毕竟三少爷傻——我是说,三少爷脑子伤着没好。”
岑越:“有邹大夫在旁盯着,我也会看的。”
刘妈妈见劝不动郎君,只能先办法哄三少爷不去学医,学医有什么好的,便拿着以前老一套,是给三少爷吃的,哄着说三少爷乖云云。
齐少扉对刘妈妈一向是尊重,可这次要摇摇头很坚定。
“阿扉要学医,阿扉要听邹大夫的话,刘妈妈阿扉不吃了,你拿走吧。”
“这可是三少爷最爱吃的板栗酥。”刘妈妈拿着哄,“我里头加了蜂蜜还有牛乳呢。”
齐少扉有点咽口水,神色却很坚定没动摇,说:“阿扉不吃,阿扉还要做药材,刘妈妈快走吧,天冷,你别冻着了。”
刘妈妈:……是无功而返。
这三少爷怎么跟吃了秤砣似得,一门心思给邹大夫打下手了。
当天晌午岑越便提着点心篮子去前头看阿扉,拿出来了点心,还是热乎乎的,齐少扉一看眼睛亮了,又闷闷说:“阿扉不吃。”
“这又不是选择题,让你点心和跟邹大夫学医二选一。”岑越捏了一块喂到大崽嘴边,“刘妈妈是操心你,点心还留着,都是你爱吃的,怎么可能不给你吃。”
齐少扉啊呜一口,吃的满口,含糊不清说:“阿扉知道。”等他吃完了,酥酥的香香的有牛乳还有蜂蜜的甜味,可真好吃呀,“越越,阿扉要看好病的。”
“好。”岑越本想摸摸阿扉脑袋,但想了下没抬手。
齐少扉歪了歪脑袋,把剩下半块点心送嘴里,矮了矮,拿着脑袋蹭越越手掌,岑越一愣,而后笑的很灿烂,齐少扉也高高兴兴的。
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变了,好像又没有变化。
岑越对阿扉有了些分寸距离,是那种把阿扉当成年男性看的,不再像是对待小孩子了,可齐少扉对越越是一如往昔。
说不清什么更好,顺其自然吧。
十二月中时,天已经很冷了,王掌柜来报账,连着店里的伙计学徒,都来认认门,过年时给郎君三少爷不能拜个年,那就提早来。
只是到了门口,看到有村民零零散散排着队。
“不碍事,摔了一跤没伤着骨头。”邹长青跟村民说,一边喊:“三少爷你来看看。”
因为刘妈妈有些芥蒂,邹长青后来在外喊齐少扉也不喊名字了,称三少爷。
车里王管家听到三少爷,掀开帘子下来,凑到外头也在一旁静静观看,不让伙计学徒扰了人。
他听郎君说过,有位府县来的邹大夫在家中久住,替三少爷看病,想必这位就是邹大夫了,只是看着面嫩,有些年轻了。
齐少扉过去,先是把脉,说:“邹大夫,脉象缓时一止,徐行而怠,结属阴寒……”
邹长青听着点点头,齐少扉学什么很快,也算是过目不忘,他叔父记下的《经脉歌》,小时候他背了整整一个月,才背下来,只是光背下来,不得其意,也不会摸了病人脉象,对症上。
齐少扉却能诊出来。
邹长青有时候心里也复杂,若是叔父还在,见了齐少扉,想必后继有人,不像他……
“你这里疼吗?”齐少扉摸着胸口问病人老伯。
老伯说:“不疼,这里到不疼,我就是摔了一跤,屁股这儿疼,刚走路不利索,我还以为伤着腿腿断了。”
因为是齐家义诊,村民都知道,齐三少爷再给邹大夫帮忙,学着看病——村民可不信三少爷,说句难听的,三少爷是个傻子,谁敢让傻子看病?
这不因为邹大夫看过,再给三少爷看,大家就当陪着三少爷玩了,齐家的郎君那是纵三少爷厉害,反正不收诊费,药材都是便宜的收,谁敢说不给三少爷看?
陪玩就陪玩吧。
桃花乡来这里看病的都是抱着这个想法,占了齐家便宜,那让齐家三少爷‘玩一玩’吧。
“右寸肺虚,气寒凝结。”齐少扉慢慢的摸脉,后跟邹大夫说:“他是不是肺虚啊?”
老伯是来看外伤的,听齐家三少爷说他肺虚,吓得眼睛瞪大了,不是吧?
邹长青接过来诊脉,仔细号过,见老伯神色紧张,笑笑说:“不碍事,只是天寒,受了一些寒气,带点药材回去跟萝卜羊肉补一补,连着汤喝个几顿,就好了,要是嫌麻烦了,药材回去煎成水喝,冬日里保暖,别生气动怒,养一个冬日,也能成。”
那老伯一听,当即是松了口气,原来没啥大事啊。
三少爷给人瞧病,真是吓死人了。
邹长青让三少爷抓药,齐少扉就说了几幅药材名字,邹长青点点头,“是了。”齐少扉便在一旁,他自己的小桌子,旁边还有一个柜子,都是小抽屉,里头放着药材。
桌子柜子都是越越给他做的!
越越说这是他学习工具,还有炮制药材的。
“老伯,别急,你那外伤要热敷,回去用药油揉一揉,先卧床休息三日……”邹长青一一叮嘱。
“对对对,我是来看外伤的。”老伯差点忘了他摔了跤了。
回头结账,老伯问多少钱,邹长青就说:“药油我给你的小瓶,药材收你十文钱,药油十五文,诊费不收。”
老伯一听松了口气,付钱很是利落,旁边他的儿子也是一边扶着爹,一边千恩万谢,这要是去一趟镇上,那不得了了,不说来回背着爹,多劳累,就是大夫号脉诊费,那都得二十文钱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