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伤到骨头。”宗阙放下了他的腿,研究着捕兽夹的结构,取下其中固定的横木,将其从腿上取了下来。
虽看着夹的紧, 血液流出,但伤口不深,宗阙以水囊中的水冲洗着伤口,擦干之后从怀里取出了药草粉末洒了上去。
“啊!!!!疼啊!!!”那人张开嘴呐喊着,声音直接传遍了整个丛林。
“安静。”宗阙看着止住的血蹙眉道。
“真的疼!你用的这是……唔……”
那人的吼叫直接被宗阙塞进他口中的布堵住了。
“下雪的山林里不要大喊大叫,容易引起雪崩。”宗阙将他的伤口缠住, 扎好后分出了一些药放在了他的怀里道, “只是皮外伤, 药一天换一次, 很快就会好。”
宗阙起身, 那人从口中抽出了布条干噎了两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道:“哎,小兄弟,我看你是人中龙凤啊,将来必能成大器!”
宗阙面不改色的解开马缰上了马,那人撑住剑起身道:“我说真的,我能辅佐你!”
宗阙未夹马腹,只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说实话。”
那人挠了挠有些散乱的头发道:“大雪封山,我又受了伤,你把我丢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要么就是被狼咬死,不如你好人做到底?”
“从这里前走十里就有城池。”宗阙拉紧马缰,打马欲行。
“喂喂喂!”那人连忙阻止道,“我能教你剑术,不比叶群差!”
宗阙勒马停下看向了他,那人一看有门,举着自己的剑道:“你的箭虽然射的不错,但是跟人近搏不能只靠匕首嘛,你救我一命,我肯定将剑术传给你怎么样?”
宗阙看着他的下盘和双手,打马近前,伸手拉住让那人上了马背。
“多谢,多谢,小兄弟一看就是好人!”
“抓紧。”宗阙夹了下马腹,马匹疾驰,身后的人直接抱紧了他的腰,即便风从前往后吹,那种仿佛馊了一样的味道也是萦绕不散。
“小兄弟腰身有力量啊,一看就是练剑的好面子!”那人抱的死紧,嘿嘿笑道。
“不想被丢下去就安静。”宗阙屏住呼吸道。
他打猎的地方不远,不过是数里的路程,骑马不过转瞬就到。
宗阙下马敲门,那人坐在马上打量着面前的门户道:“人来了人来了。”
里屋的门被打开,传来了在这冷风中听着极雅清温润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暖室里的温度:“哪位?”
“我。”宗阙回答。
马背上的人眸中目光一闪,一声惊叹出声:“这是位美人呀!”
开门的声音从里传来,宗阙抬眸看向了马背上的人,那人嘿嘿一笑:“莫恼,莫恼,这不是说你有金屋藏娇的好福气。”
宗阙眸色微敛,门已从内打开,冷风吹过柔软的墨发,开着门的人呼吸间白气氤氲,他的视线本是落在宗阙身上,却是转眸落在了马背上的人身上:“这位先生是?”
“他的腿被捕兽夹夹了,在这里休养几日。”宗阙牵马进入。
公子樾看着马背上直勾勾盯着他的人笑了一下,关上了大门。
马被拴入马厩之中,宗阙取着马上的东西,坐在马背上的人弯腰小声道:“真是位美人,你这福气真不错,不过这福气早享晚享都是一样,干嘛浪费时间呢。”
宗阙将狼身取下,抬眸看着马背上的人平静道:“我现在也能把你扔出去。”
那人脸色一变,呵呵笑了两声:“你看怎么还急眼了呢,不说了不说了。”
“先生是伤到了何处?”公子樾关上门进了马厩问道。
“腿。”那人看着近前的人,竖起大拇指道,“公子真乃人中龙凤。”
公子樾从未遇到如此直白无拘的夸赞,步伐一止,看向了马背上的人将要行礼时,宗阙开口道:“他对谁都这么说。
“也没有对谁……”那人挠着头发道。
公子樾怔了一下,伸出手道:“我扶先生下来。”
“哎,别别别,我这一身脏臭别弄脏了你。”那人拒绝道。
宗阙将人捆起的兔子和山鸡递了过去道:“你把这些挂到廊下,我扶他进去。”
“好。”公子樾接过猎物出了马厩。
“下来吧。”宗阙抬眸看向了马背上的人道。
那人扶着他的手,蹭下了马背挤眉弄眼道:“在下是不是极体贴?”
“嗯。”宗阙应道。
“相比于我……”那人的话将要出口,对上宗阙的视线咳了一声闭嘴不言了。
宗阙扶着人进屋坐下,公子樾挂好了猎物,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进来道:“可要现在洗漱吃饭?”
“要要要,我都饿了三天了。”那人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嗯。”宗阙洗过了手,将水盆放在了那人面前,将桌子摆放了过来。
本就温在锅中的食物上桌,宗阙举动虽不算斯文,却绝对算不上粗鲁,公子樾向来吃东西细嚼慢咽,而坐在旁边的人却是直接两三口吞下一个馒头,一筷子就能夹起小半盘菜,温热的粥三两口稀里呼噜的下肚,碗放在一旁道:“再来一碗。”
“先生慢些吃。”公子樾见他举动,都担心他会噎住。
“自己舀。”宗阙拦住了公子樾的手,将粥盆推到了那人面前道。
“你就不怕我连盆喝了?”那人嘶了一声道。
“暗伤无数,短寿之相。”宗阙抬眸看着他道。
那人手指一顿,张开的口没合上,他舔了舔嘴唇,似是无措的看了看旁边,回过头来蓦然笑道:“短寿便短寿,活着的时候总要尽兴。”
“能治。”宗阙说道。
所谓暗伤不过是治不到或者反复发作的地方,只要一一去除,再调理元气,活到暮年不是什么难事。
“恩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那人直接从桌前挪开,直接就开始拜。
公子樾看着眼前一幕眉心微跳。
“手脏了没水再洗手。”宗阙说道。
那人看了看手,起身坐好道:“在下失误,失误。”
他再吃饭时,却是如同换了个人一样,恨不得如同小鸡啄米一样拈着吃。
一饭毕,宗阙收拾着碗筷,公子樾则往灶中添着柴烧着水。
那人坐在里间,虽是安静了许多,却是止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
枯木在火中发出噼啪的声音,公子樾抬眸看着一旁的宗阙轻声道:“那把剑乃是马氏所淬。”
六国之中名剑不少,排名前三的剑皆出自马氏之手,硬度非比寻常,可轻易斩断寻常刀剑。
宗阙看向了他问道:“你觉得他剑术怎么样?”
那把剑被破布包裹,只是露出了剑柄和一些剑身,宗阙只能判断重量和材质,而公子樾却能说出来历。
剑和匕首不同,虽然都是握住发力,但是重量和长度会影响发力的地方,茧的地方也会不同。
“他此处和此处的剑茧极厚。”公子樾拍掉了手上沾上的灰尘,拉过了他的手指着两个地方轻声说道,“说明练的都是杀招,用的是一击毙命的剑术,六国之内卧虎藏龙,未必输给叶群。”
“嗯。”宗阙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在对方察觉时匆匆收回去时道,“给他用新做的那个浴桶。”
公子樾轻怔,看着他蓦然笑道:“好。”
1314明白,宿主的洁癖又发作了。
大雪纷飞的季节,水反而是最不短缺的,屋内热气袅袅,愉快的唱歌声在宗阙剥离各种兽皮的时候传了出来。
兽皮硝制,屋内的水换了几次,通风换气,那坐在原来床上的人才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他的眉骨英挺,即使胡子拉碴,也能够看出原本不差的样貌。
“你们这床不错。”那人单脚点着,手碰上了烧的火热的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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