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这位丹师接待完自己的客户,想起该定期去拜访一下聂前辈了,这才来到店里。
他扫过柜台旁边的列表,只见又有几种之前列出来的灵草被从“可交换”的区域中划去,就知道那是聂世云收足了。
“您忙着吗?”那修士看到聂世云手中摆弄着一面旗子,像是法宝,担心自己贸然打扰了。
聂世云摆了摆手:“看我坐在这里,就知道我现在闲着呢吧?”
“难得聂前辈有空。平时来店里总是有人的,想来都是这坏天气的缘故。”那修士看了看门外,交易区大部分时候都只飘小雪。近日天气突然变差,风雪大作,估计秘境中的修士都暂时找了洞窟树丛躲避,所以没有来访。
不过店铺中有聂世云设下的阵法取暖,外头的风雪自然吹不进来。
“此前,前辈帮其他店铺摊子上的道友们布置阵法,真是太感谢了。”
“算不得什么,我拿钱办事而已。”聂世云闲来无事,正好也与他攀谈了几句,了解了一下近日的情况。
虽然这位丹师水平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不过包括他在内的交易区的几位丹师生意一直都不错。聂世云一开始只当是丹师稀缺,为翟白容不能和自己一起做生意大捞一笔感到有些遗憾。后来听来往的一些小修士说了,这才知道,原来许多大门派乃至中等门派,弟子从秘境回去后是要把此行的收获上缴一部分给师门的。不过拿这些灵草换做丹药服用,或是和自己交换用以提升法宝,那东西就算是自己的了。
他去问翟白容,翟白容竟也对其中规定不是特别清楚。他在初入秘境之时已是映月派中数一数二的修士,不需要再去争名额,师门会帮他留个位置。他回忆了一番,猜测是名额有限,所以门派送一部分弟子进秘境,同时也要从他们那收取一些好处。
聂世云对这样阶级分明的制度不禁咂舌。
“说来今天早上有几个修士前辈到我这边来,请我看能不能为他们炼丹。不过他们给出的灵草太过高级了,我处理不来。”
“哦,那你就直接拒绝了?”
“谁想呢。可那灵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如何炼制得了啊。哎,结果我隔壁的那个小子听说后非要逞威风,说让他看看是什么,那群人就去和他细谈了。那人的炼丹技术还不如我呢!只怕漏馅后要被人家教训一顿……”
聂世云突然蹙眉,敏锐地问道:“你说的那几个修士,一共有几人?可觉得面熟吗?”
“三人。不过脸我不认得。聂前辈,怎么了?”
“不,没什么……”聂世云不确定是否自己多想了,不过还是警觉了起来。
“哎,我说什么来着。聂前辈,这不就有生意了。”
谈话被打断,只见走进来一个戴着兜帽的修士。本来他神色如常,只是和所有第一次来到交易区的人们一样四下打量。但他目光瞟到柜台处的聂世云,确切地说是聂世云手中的招魂幡时,却一个箭步从门口冲了过来。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在柜台旁的丹师被他的气势震住,紧接着便感觉到随着青年靠近一股阴森的气息席卷而来,下意识吓得后退两步:“前辈,是招、招魂谷的魔修!”
那男子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冷笑道:“怎么,门口写着魔修禁止入内吗?”
聂世云一头雾水,不过一想便知,大概是自己手上的招魂幡被认出来了。横竖今天也没有客人,他也不觉得恼怒,不急不慢地叫在一旁被吓住的丹师先离开,不必声张。
“这位道友,有什么疑问吗?”
“你怎么会有我同门的法宝!这东西只有招魂谷的人才有,你拿了也用不了。”那修士压低了嗓子,态度奇差地质问道。
聂世云理所应当道:“我从招魂谷的修士那得来的。我把他杀了,战利品自然归我所有。”
“你……”
这招魂谷的魔修一时被聂世云坦然的态度给震住。在他印象里,正道之人鲜少有人把杀人夺宝说得如此耿直。
聂世云见来人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道原作倒也有偏颇,将魔修都形容为冷心无情之人。这不就还有见到同门法宝,忍不住冒着修为上的差距质问自己的修士吗?
“我倒不是找借口。不过是你同门先动手的。他阴沟里翻船,也怪不得别人。”
聂世云话毕,只见对面的修士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便要离开。
“且留步。”聂世云拦他。
“怎、怎么。”魔修见聂世云起身,防备地后退一步。他的修为也有金丹初期,不过在聂世云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这里是交易区,理论上不能动手。不过正道修士们统一口径说些什么除魔卫道的话语也不是第一次了,魔修们一贯提防着。
“既然你也是招魂谷的,应该用的也是魂幡吧?能否借我看看?只看这一面,我还有些看不出门道来。”
那魔修狐疑地看着他,拿捏不准聂世云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也抢了他的法宝?
“若我不给呢?”
聂世云不知为何自己已经解释过了这幡的来历,来人还是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他耸耸肩,道:“那就算了。”
“不过如此一来,短期内我大概是研究不出如何炼制这东西了。”
“你要炼制招魂幡?白日做梦,招魂幡只有招魂谷的修士才能驱动。制法自然也鲜少有炼器师了解。”魔修不屑道。
“正因如此,我才想研究一番啊。”聂世云道。
那魔修一脸不信,不过看着聂世云的脸色,不觉得其中有假。这人似乎是真的对这法宝本身有兴趣。
“那先说好,作为报酬,之后你得把手中那把也让给我。你不是招魂谷的人,没有秘笈修为再高也驱动了不了招魂幡。留在你手中真是浪费好货。”
聂世云毫不犹豫:“自然可以。”等研究出来了,他自己就能炼制,还要这把破旧的做什么?
“签字画押。”那魔修并不信任聂世云所说的,取出灵纸,与聂世云立下不可反悔的条约。
聂世云不知为何这人竟如此斟酌小心,只照做了。那人将自己的法宝魂幡放在聂世云的柜台上,催促道:“就是这个了。”
“容我看看,”聂世云接过,问道,“道友怎么称呼?”
“沈延。这些不重要,你快些研究,之后把东西给我就是了。”名为沈延的青年态度有些冷漠。
要换一个别的前辈,这会儿也许就要愠怒了。不过聂世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辈分称呼什么的,随便点头应是,迫不及待地拿过他的幡仔细查看了起来,时不时问几个不触及门派典籍的基础问题。其余时间只剩聂世云一边翻看旗子织料的摩擦之音,还有他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的“沙沙”声。
“怎么刚才外面吵吵闹闹的,你道侣放心不下,让我来看看呢!”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店中的寂静。
本来抱着胳膊不耐烦地等待着的沈延抬头,发现竟是一个小破孩从后屋钻了出来。
“没什么,有客人,”聂世云头也不抬,显然是在思考什么,“抱歉,我现在分不得心。等会儿再说。”
煤球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聂世云做事入神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了,自然不会去刻意捣乱。他看向注视着他的目光,只见来人满脸写着“这样的小孩儿也能进秘境来吗”的疑惑。
煤球早就因为这副外表被来往的客人注视惯了,但此刻还是因为来者过于没有礼貌的表情有些不爽。
“对了煤球儿,帮我把店门关上去,把歇业的牌子挂上。”
“咳咳!”煤球大声咳嗽道。他之前其实给自己取好了正儿八经的名字的,叫“玄阳”。不过聂世云根本没改口,在外人面前还是时不时叫出他的奶名来。
“哦对,玄阳玄阳……都差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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