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身边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有企图,都不纯粹。
只有温砚不一样。
顾凛川小心地伸出手,指腹贴了贴温砚的眼睫。
这双眼睛如果睁开,里面的纯粹和光亮能穿透全部阴暗,像阳光一样洒在他封闭的内心世界里。
那是顾凛川心动的全部来源。
他的指尖没控制住地颤了一下。
温砚似乎感觉到有人碰他,先是不太满意地哼唧了一声,秀气地眉头微微蹙起,然后睫毛颤了颤,缓慢地睁开了眼。
顾凛川在那一瞬间收回了手,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温砚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也没看见人就知道是谁,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你怎么还不睡啊……"
没问他为什么还在这,为什么还不回去,好像顾凛川本来就该在他房间里一样。
顾凛川觉得温砚应该是睡懵了,他轻声道:"一会儿。你继续睡,我不吵你。"
温砚从鼻腔里基础一个听不清是什么意思的气音,顾凛川姑且认为那是默认,以及同意的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才会有这种守在别人床头看人睡觉的行为。
可能是在花房里想起的过往太多,也可能是温砚怒气冲冲对他挥手问他“是不是轮椅坏了”的那一幕过于有冲击力。
总之顾凛川今晚都是顺着自己的内心做事。
他很少这样自在过了,觉得久违的放松和宁静。
顾凛川也不想对温砚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他,多看一会儿,多看几眼。
没一会儿,温砚的身体在被子里拱了两下,整个人往顾凛川的方向蹭近了点,含糊不清地开口:“顾凛川快睡觉了……”
顾凛川失笑:“知道了,就去睡。”
他手指放到轮椅的按钮上刚要按下去,温砚却突然“唔”了声,“睡…你要睡了啊?”
顾凛川倏地重新抬眼看过去,却发现温砚其实眼睛一点缝儿都没睁开,像在说梦话似的。
他听见温砚又哼了一声,然后细嫩的小手从薄薄的被子边缘伸出来了一点,手指颓而无力地拍了拍床面,“睡……”
像在邀请他躺上去。
顾凛川面上很明显地愣了下。
不过犹豫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管是什么,都是温砚这会儿睡蒙了后半梦半醒间的潜意识反应,明天早上起来要是发现床上真躺了个他,肯定不记得也不认账,然后人都吓傻。
顾凛川无奈摇头,抓住了温砚那截不安分的指尖。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他喉咙莫名地紧了紧,之后近乎虔诚地俯身,在温砚的指尖烙下一吻。
“晚安。”
第40章
温砚要去学校的事, 沈跃和钟茗择都得到了消息,钟茗择立刻就把这事和晏明浔也说了。
晏明浔的第一反应就是:顾凛川家里马上就他妈要有一个19岁的高三生老婆,老顾真牛。
老夫少妻。老牛吃嫩草。比他还猛。
钟茗择:……
沈跃更是比自己考上大学的时候还激动兴奋, 中午开始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温砚。
"出来玩出来玩!阿砚!一起出来玩个大的!"
温砚被手机里他的声音震得耳朵疼, 把手机挪远了点,开了免提。
然后苦恼道:"可是我最近在收拾花房, 还没弄完呢。"
"花花草草什么时候不能弄啊?"沈跃气愤不已:"以后你开学了晚上回家也能收拾,而且顾凛川不是给你请了师傅吗?有人弄不就行?"
"不一样。"温砚抗议地小声嘟囔:"师傅是来教我的,我得学会了自己弄。"
花房对顾凛川来说有特殊的意义,那些花草他肯定是要自己好好弄的, 最多和顾凛川一起。
而且主要是他自己喜欢弄这些花草,虽然又难又麻烦,但是温砚每次都很心静很舒服。
沈跃知道温砚看起来很没脾气,骨子里其实很倔, 想了想劝道:"那花房往后拖一下总可以吧?先出去玩,也就两三天, 你回来再继续收拾呗。"
温砚能到今天这步不容易,沈跃是实打实地为兄弟高兴, 想要组织一次聚会给他庆祝。
之前沈跃也不是没提过要帮温砚重回学校,但那时候温砚不肯,现在想开了多好。
所以他今天是打定主意,死也要把人磨出来, 费尽口舌道:"搁平时就算了, 但你想想以后等你开学了哪有时间, 这可是你高考前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了, 最后一次!你就说你来不来?要不要珍惜?"
"我……"温砚被他一番话说的心动了。
"蔓蔓也来, 她可是把大提琴课都往后推了!"沈跃又拱了把火:"而且你敢说你自己心里不想出去玩?温砚?"
温砚:"……"
他想。
于是温砚放弃抵抗, 点了点头,"好吧好吧,等我晚上和顾凛川说一下。"
"和他说?"沈跃上一秒美滋滋地咧嘴,下一秒诧异地撇嘴:"你家不是你做主?"
温砚比他还诧异:"我什么时候说我做主了?"
虽然顾凛川自从出差回来后确实变得很好说话,脾气也好,又很温柔——有时候温砚都忍不住艅咭想,顾凛川是不是人格分裂后,把冷漠人格丢外面了。
但是看顾凛川对其他人的样子还是冷淡得没有变化,就好像是只对自己温柔?
这真的不是温砚自恋,他总觉得顾凛川对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他又不是傻子,肯定感受得到一些。
但是更深的猜想呢……温砚又不太敢去想。
"你是没说过,但是上次我感觉你家顾总……"沈跃皱了下脸,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干巴巴崩了一句:"挺心疼你的。"
他嘟囔:"反正我总觉得他什么都会听你的呢。"
那么霸气侧漏的一个大总裁,上次狠辣果断的手段可把沈跃给震憾到了。
那种情况下还能细心地考虑到让温砚先避开,不是心疼是什么?
温砚恍然地"啊"了声,突然把手机免提关了凑到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嘀咕:"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哦?怎么说?"沈跃几乎是用气音儿,听起来狗狗祟祟的。
温砚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雕刻了飞鸟图案的戒指,这是顾凛川特意强调要带的。
他指尖磨着飞鸟的纹路,把最近自己和顾凛川之间的事,挑能说的,都和沈跃讲了一遍。
"还有就是昨天晚上擦完药酒,我睡着了顾凛川都没走,中间我应该是醒过一次,好像又看见他了?我也不确定。"
温砚对自己睡着之后的事也有点懵懵的:"不知道是做梦还是什么,顾凛川还……"亲我的手了。
温砚闭上了嘴,很小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明明不是很能确定的事,但是他指尖莫名发痒,好像就真的被人在夜里偷偷亲吻过一样。
"这么诡异吗!?"沈跃听完后大惊失色。
顾凛川要是大半夜不睡觉,乌漆嘛黑地守人床头,这他妈不是恐怖片才有的画面吗?
温砚愣了下,"……真有点。"
沈跃不说他都没意识到。
"不过他总不可能是想暗杀你,"沈跃开玩笑似的哈哈一笑,"我先不说我怎么想的,先听听你的。"
"我啊……"温砚抿了下唇珠,有些犹豫又不确定地小声问:"我在想,你说他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说完没等沈跃回答,他又立刻自我否认:"但是不可能吧,还是我想多了。"
顾凛川会喜欢人?
温砚每一次都感觉答案就在嘴边上了,但就是不敢说出来——不是不相信顾凛川会喜欢他,而是不相信顾凛川会喜欢任何一个人。
"怎么就想多了!"沈跃很不赞同地纠正温砚:"他怎么就不可能喜欢你了?你那么好,他凭什么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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