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有虾?
刀工和摆盘无一不精细, 楚溪客险些没认出来。
他疑惑地看向钟离东曦, 这是唱的哪一出?
“听闻鹿崽前段时间在找虾蛄,刚好,祥云楼的运货船从南边捎来一缸,鹿崽可要坐下来尝尝?”
钟离东曦笑得温润可亲, 却让楚溪客心底发毛,仿佛下一刻就会掉进他挖的坑里。
“我之前找虾蛄是为了做撒尿肉丸, 眼下已经用其他食材代替了,就用不着了……那个, 多谢好意,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去念书了。”
钟离东曦勾唇:“鹿崽近来很好学呀!”
不, 我只是今天突然想好好学习了而已,好好学习保平安!
楚溪客已经不动声色地挪到门口了, 再往后迈一步就能转身逃走了。
钟离东曦冷不丁叹了口气,忧伤道:“好吧, 我装不下去了。实话告诉鹿崽, 今日拐弯抹角把你请来,其实是为了求你帮忙。”
楚溪客腰板往上挺了一咪咪:“求我、帮忙?”
他第一反应就是钟离东曦在酝酿什么诡计,但是又有点担心万一他真遇到难事了呢,于是忍不住留下来再观察一下。
钟离东曦非常自然地把懊恼、惭愧、故作洒脱等情绪呈现在脸上, 说:“原本想借助吃鱼脍的机会拉近一下跟鹿崽的关系, 再顺势把这件事说出来, 没想到鹿崽居然避我如蛇蝎,我也就顾不得面子了。”
呃……钟离公子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物,居然把内心的小算盘都抖出来了,楚溪客忍不住信了。
“需要我做什么?”既然是帮忙,楚溪客就不能退缩了,于是心安理得地坐到钟离东曦面前。
钟离东曦压下唇边的笑意,给他倒了一杯果酒,腌渍好的鱼脍和虾肉也推到他面前。
楚溪客抓起筷子吃了一口,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钟离东曦布菜,他理直气壮地吃,如果不是相似的情况经常发生,根本不会如此熟门熟路。
楚溪客突然意识到,虽然和钟离东曦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可他们已经像家人一样在相处了。
楚溪客心情复杂地咽下那口虾肉,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吧!”
按照最初的计划,钟离东曦是要拿出那本赔得裤子都押上的假账本给楚溪客看的,让楚溪客心软,继而主动关心他,就像他对待野狗帮那群小崽子一样。
不过,临到头钟离东曦又改主意了,他终究舍不得用欺骗的方式对待他的鹿崽,哪怕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套路。
于是,钟离东曦改口道:“得益于鹿崽的肉丸,近来祥云楼生意不错,只是如今客人大多集中在一楼的大堂和三楼雅间,二楼一直空着……想让鹿崽帮忙出出主意,看看二楼能做些什么。”
“二楼为何空下来了?”楚溪客话一出口,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了。
祥云楼的二楼是一个大通间,之前的掌柜经营的时候偷偷设了一个赌坊,接待的都是那些不方便光明正大去赌的士人阶层,偶尔还会请一些歌舞女妓前来助兴,不能见光的东西很多。
因此,钟离东曦接手后便把赌坊撤了。
之前廊桥美食街刚开张的时候,他为了帮楚溪客的忙,二楼曾短暂地设过一段时间的雅间,之后在楚溪客的巧妙宣传下合作的酒楼食肆越来越多,祥云楼这边的雅间就都集中在了三楼。
这样一来,二楼就又空了下来。
钟离东曦轻叹一声:“总不能继续开赌坊吧?”
“别别别,赌坊可不是什么好的。”楚溪客连忙说,“我想想哈,肯定有更好的赚钱方式……”
钟离东曦把一只甜虾推到楚溪客嘴边:“不急,慢慢想。”
楚溪客一心一意进行头脑风暴,根本没注意凑过来的是什么,只是本能地张开了嘴而已。
钟离东曦看着他嘴上沾着淡色的酱汁,一张一合很是诱人,便不由再次拿起一只虾投喂过去。
楚溪客又吃了。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两个人诡异地沉浸在这单调却又暧昧的氛围中。
直到,楚溪客一不小心动作超前了,虾肉还没送过来,舌尖就探了出去,意外地舔到了钟离东曦的指尖。
钟离东曦心头一颤。
楚溪客却无知无觉,眼神迷茫,嘴巴机械性地动着,明显就是还在苦思冥想。
钟离东曦抿了抿唇,这一次没有拿虾,而是把自己的手送了过去。
楚溪客和之前一样头稍稍前倾,嘴巴嘟起来,舌尖浅浅探出,卷住虾……呃,没有虾,而是含住了钟离东曦的拇指。
两个人双双一僵。
但各自僵的原因又不太一样。
钟离东曦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截被柔软和温暖包裹的指腹。
楚溪客则是下意识咬了咬,觉得不对劲,猛地回过神,却没有把牙齿放开,因为已经傻掉了。
钟离东曦看着那张脸从白皙一寸寸变得粉红,之后红色越来越深,生怕他把自己烧熟了,只得率先开口。
“嘴角沾了汤汁……”
“哦,哦哦!”
楚溪客像个小跳蛙,嗖地一下贴到身后的屏风上,刮腻子似的逮住自己的嘴,用力擦。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彼此尴尬。
钟离东曦心满意足地摩挲着拇指,体贴地藏起眼底的笑意:“可是想到好主意了?”
“啊,确实有了一点想法……”
其实完全没有,因为楚溪客此时脑子疯狂闪现着钟离东曦修长的手指还有青春期捡到的那本不可描述的漫画。
但他不能说啊,如果说什么都没想到却吃了人家的手,很难不被认为是故意的啊!
或许紧张到一定程度真能爆发潜能吧,楚溪客胡乱扫了一眼满桌的鱼片和虾肉,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海鲜自助!可以做海鲜自助!”
做吃食生意久了,楚溪客愈加了解眼下的情况,虽然长安十分繁荣,但交通和信息传递依旧十分落后,比如海鲜就没有在平民阶层普及,就算贵胄阶层猎奇食用,也仅限于一些常见的鱼虾和贝类,至于鱿鱼、海胆之类,别说食用,很多人见都没见过。
“可以做海鲜自助,走高端路线,把环境设置得好一些,满足有钱人的猎奇心理,即便运输成本高,也能赚回来。”
关键是,大多数海鲜不需要太过复杂的烹饪技巧就十分美味,一定能征服长安人的味蕾。
有求就有供,倘若祥云楼能把海鲜生意做火了,势必会有人效仿,这样一来,长安城对海鲜的需求量肯定会增加,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盯上这块肥肉。
有了竞争,无论运输还是采购的成品都会降下来,继而是更多的海民捕捞交易,甚至开始养殖。总有一天,普通人的餐桌上也能随时可以看到新鲜的海产品。
这就是楚溪客小小的私心了。
“海鲜”只是其中一个亮点,更能吸引顾客的还是“自助”模式。
这也是为什么,楚溪客觉得海鲜自助要走所谓的“高端路线”,烧烤、肉丸都不行。
这个时代人们还是以体力劳动为主,像云柱那样的半大少年一顿饭敞开口吃都能干掉十个拳头大的肉包子,更别说成年男人。倘若是寻常食肆搞“自助”模式,非把店面吃垮了不可。
海鲜自助却不同。
一来,海鲜的价格放在那里,即便是自助的价钱也已经将绝大多数人拒之门外了;二来,能吃得起的那批人,更多的在意的是食物的味道和进餐过程的体验,胡吃海塞的少之又少。
所以,自助就是一个用来吸引客源的形式,不用担心会赔钱。
“刚刚我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也曾犹豫过,‘高端路线’会不会显得咱们嫌贫爱富不地道。转念一想,踏实过日子的百姓也不需要用一顿海鲜来证明自己的身价不是?
“倘若海鲜自助真能让祥云楼赚大钱,完全可以用这些收益摆个粥棚,接济一下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劫富济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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