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叭叭第一名,此刻愣是半天没憋出一句骂人的话,反倒把自己憋的眼眶都酸涩通红。
本以为是因果报应,这辈子让祁修景也尝尝自己当年一见钟情、非他不可的煎熬滋味。
但此刻简辞才陡然意识到,这一切依旧与自己毫无关系——祁修景混沌的记忆竟是混淆了自己和他的白月光。
随着“啪!”一声毛巾抽在脸上的声响,孙叔吓得手一抖,车差点开出S形。徐秘书已经懵在当场,半天忘了喘气。
饶是祁修景向来处变不惊,此刻也忍不住露出怔愣茫然。
但他却并没有如旁人预料般发火,只是默默取下头上的毛巾,眸中毫无怒意,只努力试着安抚简辞:
“别哭。抱歉,是我记错了么……”
简辞闻言欲盖弥彰擦了擦眼睛,嘴硬道:“我没哭!”
突然被打还主动哄人,简直不像向来冷漠薄情的祁先生的作风。
一切荒唐都有了解释,人当然不会因为失忆而性情言行大变,但认错了人的话,可就不一样了。
车内闭塞,新鲜烘焙的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是简辞最喜欢的口味。
但此刻他却只觉得这味道甜腻,直冲天灵盖,让人烦躁非常。
简辞攥拳,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一直是趁祁修景不在时才躲在角落、悄悄吃巧克力蛋糕的。
靠。我小心翼翼掩饰着各种幼稚爱好,就为了不让他更觉得我废物。
可却就是这么巧,竟“荣幸”拥有和他白月光相同的口味。
祁修景仍蹙眉苦思冥想,像是努力想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简辞见状,忽然自嘲笑起来。
众人都说,祁家的人都是情圣。简辞听说时还在想,那么薄情冷性的祁修景还真是个另类。
现在看来传言倒也不假。
即使祁修景已经站在无人能企及的高度、拥有难以想象的财富权势,在面对“白月光”时,竟还如此深情耐心。
如此想来倒也有趣。
真不知道祁修景清醒后,发觉自己认错了人、把小废物当成宝贝白月光捧在手心时,会是怎样的精彩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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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姨一边打扫好房间,一边担心着简小少爷婚后搬来会住不习惯。
当然,她更担心简辞发觉两人是分房睡之后会不满。
还没结婚时,先生竟就让人提前打扫出客房,直接打算好了婚后分房睡。
这事放在身上谁也不能大度,何况简辞骄纵张扬的性格声名在外,两人怕是得吵架。
但事实上,她却发现简辞对这栋别墅如住过很久似的熟悉,而且对分房的事安之若素——
反倒是祁先生,站在被“砰!”一声不留情甩上锁好的门前,徘徊迟疑站了许久,最终才忍住敲门的动作,颇为不甘心的转身回房。
简辞困得要命,洗漱后迅速钻进被窝,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竟然梦到向来爱干净的祁修景随意坐在地上,将手中的巧克力海盐蛋糕放在他面前。
梦中的祁修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薄唇已然干裂,似乎更瘦削憔悴。
他面无表情,冷厉的眉眼间却充斥着简辞从未见过的悲戚。正絮絮低语着什么,即使听不清,也依旧能感受到他难以言喻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梦中的天色由亮转暗,直到飘起纷纷大雪,落在祁修景的肩头发梢乃至长睫上,他仍一动不动坐着。
祁修景身体差,一向畏寒怕冷,简辞见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心想大概是冻的。
但定睛一看,却发现他是……在哭?
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简辞从梦中惊醒。他愣愣看着天花板,仍沉浸在那颇为真实的梦中出神。
真是梦里什么都有,从小到大整整十年时间,他就从没见过祁修景掉眼泪。
不对。他死后见过,祁修景为白月光深夜落泪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简辞洗漱完毕,打着哈欠下楼。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祁修景清早就去公司了,虽然人是狗男人,但能力确实强的可怕。
仅一下午加一晚上,他竟已经将工作悉数理清掌握,丝毫让人看不出失忆的端倪异样。
“简少爷,您想吃点什么?”厨师霍叔问。
他是个幽默健谈的中法混血大叔,对于中餐和法国菜都相当得心应手,上辈子也没少给简辞变着花样做他喜欢的甜点。
简辞打开冰箱,一眼就看到祁修景买给他白月光的蛋糕。
他心念一转,伸手拿出蛋糕:“不用麻烦了霍叔。我吃这个就行。”
佣人听了,立即上前想为他摆盘、再配一杯红茶。
简辞却潇洒摇头拒绝,直接站在原地,大咧咧端起了纸盒。
他恶狠狠挖了一大块蛋糕,赌气般大口塞进嘴里。
冰箱里的蛋糕当然没有霍叔的新鲜烹饪好吃,但简辞却越吃越高兴畅快——不是买给你心上人么?那我偏要吃掉它。
吃得太急了,简辞被噎得够呛,喝了几大口热牛奶才顺气。
刚吃完最后一口,他的手机响起,“贺捷瑞”三个大字在屏幕上乱蹦:
“阿辞,咱今晚knight酒吧走一个!你小子背叛组织率先脱单了,那必须请个客啊!”
久违听到好哥们的声音,简辞终于笑起来。
不同于身为蹦迪爱好者的贺捷瑞,简辞间歇性懒散不爱动,且蹦多了总觉得太吵太乱。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他的余光又瞄到沾着巧克力的蛋糕盒,以及祁修景认错人后男德模范般的言行举止。
简辞改口爽快道:“行啊,今晚不见不散!谁先兑水谁是狗!”
“没问题!张西朗赌你有家有室后肯定不去了,看来是赌输了。那咱今晚得好好敲他几瓶麦卡伦的尖货。”
简辞挑眉,其实放在上辈子的话,张西朗当时是赌赢了的。
听说祁修景喜欢乖的,他就再也没去过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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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简辞嫌蹦迪太累太吵,众人依旧是老规矩的点了包厢。
隔音门阻挡住嘈杂人群,昏暗的屋内灯球闪烁、音响传来谁不着调的乱唱一通,另有一番热闹。
“阿辞,这杯酒咱哥几个必须陪你一起喝,”贺捷瑞举杯,“庆祝你终于得偿所愿脱单!历时七年,居然真把祁先生拿下了!”
简辞闻言只笑而不语,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贺捷瑞没喝醉的话,或许能发现好哥们并不因结婚而开心,不接这话茬,只不断倒酒。
一众公子哥里张西朗的家底最逊色,同样他也是最有眼力。
见简辞对此事兴致不高,他立即转移话题:“哎,月底的电影节你们去不去?”
孙珏一拍大腿:“别提了!刚搞到请柬就被一顿臭骂!唉,错过了多少想被包养的小明星啊!”
说完,他羡慕看向简辞:“还是阿辞自在,在娱乐圈挂个牌,就有正当理由去采花了。”
众人哄笑:“你以为谁都和你这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啊?”
简辞闻言只是笑。
贺捷瑞忽然问:“我听说,主办方还大着胆子邀请了祁先生?”
孙珏仍愤愤不平:“都差不多年纪,他怎么就自由自在不会被骂呢?”
旁边的人一拍他脑袋:“废话!人家什么身份,你爷爷看见他都得敬让三分,能和咱一样?……不过听说他不爱热闹,肯定不会去。”
简辞摇摇酒杯,似笑非笑道:“不,他会去。”
虽然至今不明原因,但祁修景当时的确出席了电影节的晚宴。
众人纷纷露出揶揄表情:“看来祁先生今年要为爱出席电影节晚宴了!”
简辞一摊手,实话实说道:“他自己想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大家只以为他在谦虚,毕竟他们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能让祁修景破例出席的理由。
简辞喝的有些醉了,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任凭大家起哄灌酒。
他没提自己被林怀玉截了胡、根本就没去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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