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被坑惨的气运之子(260)

　　薛易山已不再年轻， 但时光并未将他对武学和剑法的痴迷抹去，反而在岁月的沉淀中更为醉心， 他也不似寻常七旬老者， 他深厚的内力为他维持了面庞的年轻， 鹤发童颜， 仙风道骨， 而当他展示所学剑法时，霍闲则看出了返璞归真。

　　霍垣和薛易山交上手后很快发现这位掌门的剑法很普通， 普通到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打太极，一眼能够看穿，随便一个小孩拿根树枝都能跟着比划， 而且也没有内力。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剑法，却轻而易举挡下了他的试探，他开始好奇，然后将继续试探。

　　两人你来我往，拆招喂招，硬是让一场本该是精彩的比试变成没有亮点的比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大多数人看得昏昏欲睡时，武学上真正有造诣的高手们则看得聚精会神，薛易山的剑朴实无华，看似威力全无，却将霍垣的每一凌厉剑招化解。

　　霍垣很有耐心地继续给薛易山喂招，薛易山看似防御为主并不主动攻击，但霍垣很清楚，这位掌门的攻击是润物无声的，内敛低调的。

　　而看似游刃有余的薛易山则在与霍垣过了几百招后眼神渐渐有了变化，和霍垣上手后他就发现霍垣剑法虽精妙，但习剑时间应该并不久，用剑经验也不足。他是有些失望的，然而在这过程中，他发现霍垣正以惊人的速度进步，招式越来越利落，也开始将他的剑法、身法和内力融于一体。

　　霍闲远远看着认真起来的薛易山，说不担心也是假的，霍垣天赋虽高，又有体质加成，但毕竟正式踏入练武也才半年多，薛易山几十年前就是威震江湖的一代大侠，他的经验是霍垣不能比的。不过，霍垣虽然可能会败在经验不足上，薛易山应当也不会伤他，就怕小祖宗比武输了会委屈难过。

　　霍垣并不知道霍闲已经为他脑补那么多，他非常专心的和薛易山比着，打着打着就有了与霍闲练功时的感觉——指导式。

　　众高手：“……”怎么个回事？怎么打着打着薛掌门就开始指点起人来了？

　　霍垣也不笨，察觉薛易山对他的指点后立刻秉持虚心好学的态度认真学习，这种宝贵的经验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虽然吧，有点违背他接受挑战的初衷。

　　又是几百招后，霍垣和薛易山同时收了手。

　　霍垣朝薛易山抱拳：“晚辈霍垣，多谢前辈指点。”阵营对立归对立，但好赖还是要分清，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薛易山笑呵呵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道：“霍少侠武学一道天资卓绝，剑法精妙却未有戾气，剪随主人行，乃至情至善剑，不知霍少侠可愿入我掩月剑派，与门中弟子一同交流？”

　　霍垣：“……啊？”

　　霍闲：“……”玛的亏他对老掌门印象不错，搞半天居然要挖他墙角？

　　霍垣无语半晌，笑眯眯婉拒：“多谢前辈盛赞，不过晚辈已有教派，教主待我极好，晚辈自不可另投他门。”

　　薛易山听闻看了一眼看台方向，他不似那些八卦的江湖人，薛掌门一心武学，因此并不知道面前这位小辈除是魔教罗刹教之人外，还是罗刹教的教主夫人，在教内地位仅次，不，与教主霍闲是齐平的。

　　看台上霍闲还是端着他罗刹教主的姿态，薛易山看过来时高冷一点头。

　　薛易山并未强求，而是和霍垣约定以后有机会再切磋，霍垣欢欢喜喜应下。

　　这场切磋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切磋，不过霍垣得到了指点和宝贵的经验，正准备下擂台好好巩固回忆一下，结果他脚步还未动，便先有一人飞身落在了擂台上。

　　霍垣脚步一滞，霍闲也微微眯起眼。

　　“老夫吴家堡堡主，请赐教。”来人正是昨天有过矛盾的吴家堡主吴岳，不同于薛易山掌门的客道，这位堡主无论邀战词还是姿态，都充满了对霍垣的不友好，尤其那一双眼睛阴鸷的无比可怕。

　　霍闲道：“白护法。”

　　玉离白立刻上前两步，没等他发问就道：“昨日与玄护法交手的吴青宇是吴家堡主第四子，与玄护法切磋后受伤极重，恐有性命之忧。”

　　昨天杨惊蛰差点直取吴青宇性命被吴岳阻止，霍闲也阻止了吴岳杀杨惊蛰，杨惊蛰情况还算好，吴青宇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昨天吴岳没能发难，他也没当做无事发生，如果吴青宇真有性命之忧，吴岳会沉不住气也能够理解。

　　[垣垣，一定要小心。]霍闲叮嘱道。

　　霍垣很快回：[我会的，你放心。]

　　他刚在心里回应完，吴岳已迫不及待的攻了过来，他也没玩虚的，更不想浪费时间，儿子命悬一线，他心中积攒的怒火若不用罗刹教的人血来浇，绝对灭不了。

　　继与薛掌门和风细雨的切磋后，霍垣迎来了吴岳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攻击，招招带着令人生寒的杀意。

　　霍闲和薛掌门的指导都属于温和型，霍垣之前也鲜有与人交手的机会，故而被迫陷入防守状态，想要化被动为主动，必须看他的应变能力和适应能力。

　　处于风暴中心的霍垣确实颇感压力之大，他能听到剑与剑相触时最细微的声音，仿佛下一瞬那锋芒毕露的剑会刺入他的皮肉之中。

　　不过，他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攻击，但并没慌，霍闲说过，慌乱只会加大犯错率，所以无论遇到何种情况，保持冷静都非常有必要。

　　霍垣沉下心来，《星辰诀》让他身法轻盈，运到极致时更是如鬼魅一般，让人摸不到一片衣角，也正因如此，在面对吴岳暴风攻击时他还能招架住。当然，仅仅招架并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将吴岳击败。

　　而吴岳随着这一番“试探”下来，惊讶于霍垣功夫的同时也生出浓浓的忌惮，正魔本就不两立，以往他见了魔教中人都是直接除掉，偏偏武林大会玉峰派姓张的脑子发热给魔教送邀请函，所以他昨夜去找了张掌门，然后张掌门意味深长的告诉他这是一个铲除罗刹教的最好时机。

　　罗刹教主、四大护法都来了，可不是一个铲除罗刹教的最佳时间？

　　原本他是想直接挑霍闲，但昨天霍闲露的一手让他有所忌惮，而且他不傻，罗刹教主和玉峰派之间的“恩怨”先前弄得江湖皆知，道貌岸然的张掌门定对罗刹教记恨在心，他自然能猜透张掌门想借他手挑衅罗刹教的心思。只是罗刹教要挑，却不能真如他的愿。

　　他不是薛易山那个除了武学其他皆不理的一根筋，霍垣的身份他心知肚明，所以理所当然，霍垣成了他发泄的对象，纵然杀了霍垣会激怒他霍闲，但这也是他想看到的，他需要一个霍闲发疯的机会，如此才能调动其他几个大派的情绪，让他们知道魔教的危险。

　　不过他想激怒霍闲，怒火和杀意却非装出来，他因儿子伤势是真恨透了罗刹教，今日无论擂台上罗刹教是谁，他都要以其血来为儿子报仇。擂台上是霍垣，更合他心意。

　　可是，他想得好，霍垣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当当当当——”走神间，数招已过，剑锋扫过鼻尖，立时让吴岳心中一惊，额上也不由自主冒出细细冷汗，方才就差一点他就……

　　没等他庆幸完，他就发现霍垣的招式开始凌厉起来，每一剑都裹挟着剑风，看似没有杀伤力，可他被剑风扫到的鬓发断落昭示着那剑风的危险。

　　不知不觉间，两人换了攻守方，吴岳已经跟不上霍垣的招式，被迫防御起来。

　　霍垣可不会顾及对方是否跟得上自己，他只知道，他已经完全习惯吴岳的节奏和招式，化被动主动后，便毫不客气利用自己的优势——内力。

　　比起实打实的招式，他更熟悉的是内力，现在不是指导比武，而是一个想置他于死地的家伙，他不必太过讲究，只要碾压即可。

　　于是，在被迫防御招架的吴岳心中越发不安时，他感觉霍垣从一只灵活的兔子变成了狡猾的狐狸，又从狐狸变成了巨大的老虎，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而观战之人则无不伸长脖子，擂台上霍垣如同天上明月，无形内力如若化做有形，在他周身萦绕散发出淡淡白光，星辰围绕其而转，又在他的掌控下化作流星，齐齐朝吴岳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