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汤。”
钟侓的双颊有些红,像是憋气久了,一开口,嗓音也哑:“什、什么汤?”
霍折寒一愣,摸了摸他的眼尾,道:“哭了?”
钟侓一瞬间以为霍折寒在说输了要女装的事,“没哭!”
有什么好哭的,他输得起!
霍折寒俯身,贴了下他的额头,难以置信道:“你感冒了?”
“啊?”钟侓这才发现,喉咙似乎很干,吞咽时还有卡着异物的痛感。
他感冒了?他被霍喻传染了?
他吸吸鼻子,既没有打喷嚏,也没有堵鼻子,那就是没有感冒。
霍折寒:“非得什么症状都有?”
看了一眼一旁的海参汤,海鲜最好不吃了,霍折寒掏出手机给苏姨打电话:“煮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上来。”
钟侓:“不用那么麻烦。”
“待着。”霍折寒敲敲他的额头,去找了一个电子体温计,滴答一测,体温偏高一点。
不用征求钟侓的意见,霍折寒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询问感冒初期该吃什么药。
他自己本身也懂一些,家庭医生跟他说的大差不差。
家里就有豪华医药箱,霍折寒下楼去配药。
钟侓几次张口,都没把话说完。他不太想吃药,但又担心不吃药,会像霍喻那样烧到去医院吊水。
霍折寒拿着药端着热水进来时,苏姨也很快煮好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清淡开胃富含维生素。
“先吃面,再吃药。”
霍折寒盯着钟侓吃面,自己端起那碗没人吃的海参汤,三两口吃完。
钟侓捧着碗,心想,霍家果然没什么规矩,跟霍总一起在卧室吃饭的感觉还挺奇妙。
他慢慢吃着面条,喝汤的时候脸颊被碗沿挡了大半。
“霍喻吃饭了吗?”钟侓问。
“他饿了会吃。”
钟侓撺掇:“你也去看看他。”
他本意是想支开霍折寒,免得被监督吃药,因为他吃药的样子很狼狈,话一说出口,却像一些“后妈假惺惺劝霍总多关心儿子”的作态。
钟侓搓了搓胳膊,被脑补的场景弄起一身鸡皮疙瘩。
霍折寒嘴角微微勾了一瞬,接过他的碗:“好,我去看看他。你先吃药,胶囊两粒,白色药片两粒。”
钟侓听完脸色一绿,强颜欢笑:“好。”
等霍折寒端着两个碗离开,钟侓不情不愿把胶囊掰出来,含到嘴里一颗。
端起水杯,吞了一口温水。
水温很适合,胶囊大小很标准。
钟侓深呼吸了一下,把胶囊在口腔里赶到合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猛吞咽了一口——
临到喉咙口,舌头条件反射变怂,胶囊被截留,温水进了肚子。
“……”
钟侓又端起水杯,再次温水送服。
重复三次之后,钟侓吐出软趴趴快要破掉的胶囊,把水杯放到桌上,安详躺下,放弃,Abandon。
他可以靠自身免疫力熬过去。
小感冒,不慌。
“药没吃?”
霍折寒这次来的初衷是看看钟侓有没有打游戏,发烧打游戏容易头疼眼花,结果发现他只吃了一粒。
钟侓搬出他不多的生物知识:“感冒吃药只能减轻症状,并不能治愈,还是得靠免疫系统。”
“前提是免疫系统强,不会持续加重。”霍折寒坐在床边,发出全国家长统一培训过的论调,“经常熬夜,情绪低落,免疫力差,一下子就被霍喻传染了。”
“但我最近没有熬夜。”弃神试图讲道理,“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可能被传染,也可能不被传染。”
他打量了一下霍折寒,“可能你明天早上也会被传染。”
说不准的。
“免疫力低的,像你,空气里有低剂量病毒就会中招。”霍折寒端起水杯,掰开一颗胶囊,送到钟侓嘴边,轻描淡写道,“我不一样,靠接吻传染吗?”
胶囊的软壳抵住了下唇,耳朵里回荡着“接吻”两个字,唇上的触感仿佛在预演什么。
钟侓连忙一低头,叼住了胶囊,唇珠还碰到了霍折寒的指甲。
温水适时送到了手边,钟侓端起来喝了一口,想要用“冷酷、利落”的模样吞下胶囊。
然而这次喉咙更加紧张。
不敢吞。
霍折寒看着钟侓一口水、一口水……忍不住道:“还没吞下?”
钟侓又喝了一口水,揉了揉水饱的肚子。
霍折寒:“你——”
钟侓面色突然一苦,胶囊被水软化,粉末流了出来,胶囊开掉后锋利的边缘有些卡嗓子。
他立刻弯下腰,拉出垃圾桶,吐了出来。
眼眶因为呕吐感盛满了水光,鼻尖泛着红,嘴里大口喘着气,难受极了。
钟侓又喝了一口水把苦味吞下。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弃神被一颗胶囊欺负至此。
霍折寒拍着钟侓的后背,把桌上的胶囊收起来。
“咱不吃了。”
他拿起另一种药片:“这种圆溜溜带糖衣的呢?”
钟侓冷漠摇了摇头,比胶囊还讨厌。
霍折寒捏扁了壳子,重新给家庭医生打电话:“感冒药全部送儿童冲剂过来。”
他看了一眼泪眼汪汪的钟侓,意味深长道:“霍喻长大后,家里就不备冲剂了。”
钟侓有点没面子,偏过头去。
“我可以不吃的。”
霍折寒心头咚地一跳,想起Abandon的体检报告,这位也是不爱吃药的。
真是……好的坏的全学走。
大约二十分钟后,年轻的家庭医生送来几种感冒常用冲剂,幸好上面没有写“儿童冲剂”,保全了弃神的面子。
“知道怎么喝吧?”霍折寒给他拿了小茶杯和汤勺搅拌。
钟侓默不作声撕开小袋子,倒进温水里,调羹一搅就化开,变成褐色的糖水。
他抿了一口。
冲剂是甜的。
虽然他不怕苦,但药是甜的。
霍折寒一手搭着腰侧,站在主卧门口,一手撑着纯木门框,仿佛要把谁护在里面似的,余光瞥着教育家爽快喝糖水的模样,低声和家庭医生闲聊。
“他这样……吞不下药,有什么办法吗?”
顾医生:“一般是心理障碍,害怕卡嗓子。哄呗。”
霍折寒:“常用药都有冲剂吗?”
顾医生:“小孩的都有,没有就输液。大人也可以喝中药。”
病有百般,总不能生病了找不到冲剂就去打针,吃药又难哄。哄孩子已经很难了,哄老婆他想轻松一些,未雨绸缪。霍折寒叹气:“有没有可能开一条特殊的口服固体药物包装生产线,无论拿到什么药,都能改做更小的胶囊和片剂。”
顾医生点头:“可以尝试。”
霍家药企大,什么都可以尝试,舍近求远也可以,总裁夫人专用生产线也可以。
霍总办不到,还有谁能办到。
霍折寒:“我私人出资,安排一下吧。”
顾医生真诚道:“我想霍总要先确认一下,钟先生所能接受的最大尺寸药片。”
霍折寒:“行,稍后给你资料。”
钟侓吃完了药,瞥了眼门口,聊什么?制药吗?
霍折寒折返回来,拿了一片维C,问道:“这么大的药片可以吗?”
钟侓摇头。
霍折寒拇指指甲在药片周围使劲一刮,把小小的维C磨掉了一圈,“这么大呢?”
钟侓面露难色。
霍折寒再次缩小药片:“这样呢?”
钟侓勉强点头:“干嘛?”
霍折寒:“没事,我有个数。你睡一会儿吧。”
他站起来,环视一圈,目光突然定在桌上的保健品上。
之前钟侓买了一堆,是打算怎么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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