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的腹部微微凸起,似乎也就是刚刚显孕的状态,只是眼下昏昏沉沉的窝在躺椅里,似乎精气神不太好。
而他们官家就坐在小郎君身边,手里拿着一本启蒙的千字文,慢条斯理地读着。
说真的,赵姑姑在官家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见过最多的也就是官家清冷疏离的表情,倒是头一次见官家身上还带着一丝暖气。
咸鱼对于外界的视线有些敏感,直觉有人在看自己,还是那种打探的目光。
不过他这会儿被太阳晒得正是手脚无力的时候,根本懒得睁开眼睛去看,于是抬手拉了拉身下的小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完美,这样就感受不到那股打探的视线了。
赵姑姑直觉自己失了礼,赶紧跟着文镜去了厨房,李婶正在做午饭,原本文镜以为自己多请了个人,她会不高兴。
结果李婶却是拉着赵姑姑的手,热情得很:“哎呦,赵姐姐你不知道,我这手上会做的也就那几个菜,真真是怕郎君还有大家伙吃腻歪了,你来了岂不是更好!”
赵姑姑也是个人精,推开文镜自己跟李婶说话,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跟李婶打好了关系。
文镜见到厨房里实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于是非常识相地麻溜闪人。
殷晏君将小郎君盖住脸的小被子往下拉了拉,将小郎君闷到有些红红的脸颊露出来,然后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方赭色的帕子,搭在小郎君的脸上替他遮光。
鼻翼间是道长身上清清冷冷的香气,徐砚清睡得昏昏沉沉,不自觉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微微转身一把将脸上的帕子抓住,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占为己有。
睡到迷迷糊糊的小郎君就是如此霸道。
殷晏君微微垂下眼帘,盯着面前睡颜乖乖巧巧的小郎君,嘴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徐砚清是被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儿诱醒的,结果却见到自己手中抓着个帕子。
而且还紧紧握在胸口,脸上瞬间浮现出一股茫然,这帕子明显就是玄尘道长的,上次道长给他擦汗的帕子,他说好让木瑜洗了就还回去,实际上那帕子现在还躺在他的衣柜里呢!
“道长的帕子怎么在我这儿?”徐砚清厚着脸皮,抬头去看身边的道长,脸颊挂上了一抹笑意。
殷晏君将帕子接过来,擦了擦小郎君额头上沁出的点点汗水,随手将帕子塞进衣袖中,目光清浅而温和:“起来吧,稍微在院子里走一走就可以吃饭了。”
徐砚清嗅了嗅空气里的香味儿,忍不住感叹:“也不知道李婶今天做了什么吃食,味道好香啊!”
“应该是赵姑姑给你熬了汤。”殷晏君将手中的书合起来,解释道:“文镜将以前在我身边伺候的赵姑姑接了过来,赵姑姑极为擅长庖厨之术,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赵姑姑说。”
哇塞,以前在玄尘道长身边伺候的,那可不就是御厨了吗,徐砚清眨了眨眼睛,一双专属于吃货的眸子里满是光亮,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厨房里偷吃点儿东西,一饱口腹之欲。
殷晏君看得有趣,忍不住抬手落在小郎君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徐砚清没怎么在意,反正在家里阿爹阿娘和兄长都喜欢揉他的脑袋,就像是撸猫一样。
果然中午的时候徐砚清喝到了赵姑姑做得玉米排骨汤,闻着味道就非常鲜香,赵姑姑拿着勺子给徐砚清添了一碗汤,嘴上还温和地说着:“家里食材不多,时辰也不太够,郎君勉强吃上一顿,明个我跟兰娘去镇上买点菜,再给郎君做好吃的。”
木瑜把排骨汤接过来放在他家郎君面前,徐砚清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忍不住感叹:“赵姑姑的手艺真好。”
“郎君喜欢就好。”赵姑姑笑得一脸灿烂,她煮的汤多,郎君一人也喝不完,于是就给众人全都添了一碗。
齐辰更是跟在徐砚清后面对着赵姑姑一顿猛奖,一看那小模样就知道也是个好吃鬼。
李婶第二天简单做了早饭放在锅里让木瑜看着,就带了赵姑姑去虎子家里做牛车去镇上。
赵姑姑是个坦率的性子,教了李婶一些庖厨上面的小妙招,一来二去她跟李婶的关系可不就越来越好了。
午后燥热,现在这个天气徐砚清在院子里实在是待不住了,于是只能窝在自己的房间给阿爹阿娘写信。
原身娇生惯养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所以一手字简直就是不堪入目,不过他的字比起原身也没好到哪儿去,只能算是勉强可以入眼。
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交代得一应俱全,徐砚清盯着手上剩余的一张信纸抓耳挠腮。
殷晏君曲起手指轻轻在书案上敲了一下:“小郎君如此出神,是在想什么呢?”
丧批咸鱼将那张只写了两个大字的信纸摊平放在书案上,一张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阿爹阿娘和兄长,每人一封书信,而且还要内容不同,我现在全是明白了,原来写信也是个累活。”
殷晏君闻言失笑:“为何三封信全要写不同的内容?”
“因为他们三个无聊至极,定然会换了信来看。”这都是咸鱼小郎君的经验之谈上一次他就偷懒耍滑送出去了三封只有细小差别的信件,结果阿爹阿娘当即便派人送了信过来指责他敷衍至极,非要让他用小字写上三份互不相同的信件来。
咸鱼托腮,重新体会了小学时期被家长逼着写日记是种什么样的新奇体验?哦,是想抓狂的体验呢。
徐砚清歪着头看了玄尘道长一眼,默默蹭到对方身侧,眼巴巴将手中的信纸递过去:“不如道长行行好,帮我写完这封信吧!”
殷晏君将桌面上另外两张信纸接过来,小郎君的这两封信写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简直就是把一日三餐全都交代了进去。
给武安侯的信写了前几天的吃食,武安侯夫人的是后几天的吃食。
所以到了武安侯世子这里小郎君直接就卡了壳,完全写不下去了。
“小郎君真要我帮你写这封信?”殷晏君望过来的目光敛和温煦。
咸鱼连连点头,恨不得以后的信都能让道长帮他写。
“武安侯和世子可都是朝中很是得用的官员。”殷晏君轻笑。
咸鱼不解:“那又如何?”
小郎君一脸困惑茫然,殷晏君垂眼看他:“尤其是武安侯,他虽然身为武官,却也经常上书到我案前,故而我的字迹,他定然能够认得出来。”
徐砚清瞬间明白了玄尘道长的意思,他爹怎么也是帝王面前颇为得用的武官,自然认得出来官家的字迹,他要是真让道长帮他写了这封信,估计不要三五天,他家阿爹就得骑着马连夜跑来将他提溜回家。
于是咸鱼默默将道长手中的信纸夺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支笔,委屈巴巴地继续伏案抓耳挠腮。
殷晏君看得有趣,却也不忍小郎君愁成这般模样,于是开口说道:“小郎君也不一定非得去写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倒也可以说说你做得那些小玩意,或者说说家里的鸡窝……”
同样也是记流水账,但是道长提起来的这些明显就有趣很多,徐砚清脑子一转,突然就来了灵感,赶紧提笔写字。
一盏茶的功夫徐砚清放下笔,从上到下将这封信重新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笑了:“果然,我这文采也算可以了!”
小郎君笑起来眉眼明艳,可比刚刚愁眉苦脸的样子好看多了,殷晏君帮他将三封信全都收好折起来:“小郎君文采斐然,玄尘佩服。”
徐砚清脸皮厚,可不跟他客气,直接点头承认:“那可不,阿娘说我要是愿意好好读书,说不定也能考个进士及第回家光宗耀祖。”可惜咸鱼的爱好是吃喝玩乐睡,读书考试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徐砚清说完了大话,想要起身回到他的位置,结果脚下绊了一下,朝着殷晏君摔了过去。
殷晏君脸色一惊,好在他反应很快,一只手抄过小郎君的腰,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
房间的窗户开着,院中的风吹进来,带着夏日的闷热。
丧批咸鱼直接一下子坐进了玄尘道长的怀里,脑袋靠在道长的胸口处,他心头莫名微微一颤,抬头间恰好和低头望他的道长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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