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自从玄尘道长到来之后,看着郎君的脸色倒是一天比一天红润鲜亮,齐辰琢磨着该好好研究研究孕中、后期需要注意的事项了,防止到时候郎君身体出了状况,他再手忙脚乱,那多打老齐头的脸啊!
徐砚清弄完了手头的小零件,见着齐辰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双手在对方耳边猛得一拍。
一声炸雷将齐辰从胡思乱想当中惊醒,他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险些仰到后面去。
“郎君,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齐辰自觉丢脸,赶紧抓着徐砚清一阵讨伐。
徐砚清端过一个茶盏给齐辰倒了一杯水:“行行行,我给小齐大夫道歉,不过小齐大夫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就磨了两个小零件?”
“咳咳。”齐辰笑呵呵地将那杯茶接过来,咳了两声方才强行挽尊:“我这叫做慢工出细活,郎君你懂不懂?”
“不懂,实在是不懂。”咸鱼只有在懒散的时候能懂,这会儿他兴致正高,一点儿都不懂。
将那些零件全都装到一个木盒子里,徐砚清舒舒服服地窝在躺椅里慢慢打磨,左右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已。
木盒被徐砚清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盒子很轻,里面的零件也很轻,所以压根就压不到里面的小豆丁。
最近小豆丁变得比之前活跃了一些,像条长大了一些的小鱼儿,从徐砚清腹中的这边一路游到那边,来来回回好不快活。
于是被徐砚清放在肚子上面的木盒就立不稳了,来来回回地左右晃动,徐砚清嫌弃地啧了一声,小孩子什么的果然很不可爱。
殷晏君虽然在看书,但是目光时不时便会落在小郎君的身上,见状忍不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拿过一个凳子放在躺椅旁边,缓缓抬手将小郎君腹部的木盒放在了凳子上。
木盒里面还有不少需要打磨的零件,殷晏君温和地问道:“需要帮忙吗?”
“诺。”徐砚清非常爽快将手上打磨到一半的零件递给玄尘道长,咸鱼能够偷懒就不会和别人客气,正好这会儿他的手腕也累了,如今的这幅身子太过娇弱,倒是比不了前世。
不过也都无所谓了,丧批咸鱼是不会生出任何想要强身健体的欲望。眯起眼睛,看着头顶万里无云的天空,咸鱼小郎君缓缓闭上了他的眼睛。
殷晏君慢条斯理打磨着手上拿着零件,目光偶尔会瞥过小郎君的腹中,比起上一次他摸到的情况,胎儿如今的动静似乎变大了一些。
一旁的齐辰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见着玄尘道长那种似是而非的神情,突然悄悄开口:“郎君睡着了,道长可以摸了摸郎君的肚子,说不定孩子的动静会更大一些,毕竟孩子也期望和自己的另外一个父亲相接触。”
殷晏君闻言神色不变,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齐辰一眼,只安静开始打磨手中的零件。
齐辰见自己没能说动玄尘道长,深觉无趣,起身麻溜走人,他有时间还是多去看会儿医书多学点儿东西的好。
齐辰走后,殷晏君又默默地将目光放回了小郎君的腹部,那目光中带着有些许复杂和期颐,不过手上却也没有忘记小郎君交代他的活计。
“道长看了这么久,真不打算摸了摸你儿子吗?”徐砚清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眸中一片戏谑,很明显并没有真的睡着。
殷晏君抬头和小郎君四目相对,他素来端庄自持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窘迫和犹豫,下一刻徐砚清如同上一次那般,直接将道长的手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这般近距离接触,殷晏君能够明显感受到小郎君身上的温度,小豆丁果然也没有让他的父亲失望,很快就在他父亲的掌下动了动。
这一次的动静比起上次确实大了一些,殷晏君抬眸问道:“他在肚子里来回地动,小郎君会难受吗?”
“唔。”徐砚清想了想说道:“也没有多难受吧!”反正咸鱼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这生活看起来又丧又颓,但是咸鱼本人还算满意。
殷晏君别开视线,将手从小郎君的腹部挪开,继续慢条斯理打磨着手上的小玩意儿,只是他面上的表情是咸鱼看不清的深邃。
徐砚清忍俊不禁,他侧过身轻笑着望向面前清冷疏离的道长,手指探过去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别忙活那些东西了,道长给我读书听吧!”
毕竟道长看的书——可以催眠。
殷晏君回头静静望着小郎君,眼睫隐约微微颤动,顿了半晌他放下手中的木盒,缓缓起身将桌子上的那本书拿了起来。
殷晏君近来看的这本书是一本经文,内容略有些晦涩难懂,所以他看得也会比平日里慢一些,只是没有想到小郎君会做出如此要求。
丝丝缕缕的日光折射在殷晏君的脸上,衬得他面庞光洁如玉,徐砚清看了他一眼,倏地闭上眼睛。
殷晏君捧着书卷,一字一句缓缓读着,他的嗓音带着生来的温润清泠,闭着眼睛的徐砚清默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让道长给他读书呢?闭着眼睛的咸鱼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他曾经见过的那些小夫妻,又想起母亲的声嘶力竭,或许他曾经也是渴望的吧,人类可真是复杂。
微风吹拂而过,裹着初夏的温热,院中除了殷晏君清冷舒缓的读书声,便再无其他。
躺椅上原本只打算闭目养神的小郎君,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睡着了。殷晏君将手中的经文合了起来,目光敛和温柔地凝视着躺椅上的小郎君,一只手放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按揉着小郎君微微蹙起的眉心。
徐砚清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太久,醒来的时候阳光依旧明媚,他坐起来环视一周,殷晏君弄了个书案放在院子里,书案上放着许多奏疏,文镜跪坐在一旁为他研磨。
批阅奏疏时的殷晏君显得有些肃穆,那是徐砚清不曾在玄尘道长身上见过的神色,清楚明了能够看出几为帝王的威严。
徐砚清眨了眨眼睛,他正放空脑袋胡思乱想着,便听到耳边传来殷晏君温润的嗓音:“喝口水。”
徐砚清抬手将杯盏接过来喝了一口,杯盏中是白开水,温度刚刚好可以入口,他喝完之后,殷晏君非常熟稔地将杯盏接了过去。
被照顾到明明白白的丧批咸鱼舒舒服服叹了口气,现在他被照顾成这般五体不勤的德行,怕是以后孩子生出来多少会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丧批咸鱼从不想以后,只要眼前舒服自在,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护主的御前总管文镜一开始见到官家如此体贴入微地照顾徐小郎君,心里多少还会有点儿不太舒服的感觉。
如今却是已经全然看开了,有什么关系呢,官家觉得开心就够了。
次日,徐砚清起了个大早,近来他这次的潮热期总算是过去,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没有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春梦了。
徐砚清对此表示非常满意,主要是他现在才发觉自己可能有梦游的潜质。
万一哪天正做着春梦,他真的梦游跑到人家玄尘道长眼前,强压着人家这样又那样,才叫糟糕。
披头散发地推开门,徐砚清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守在门外的木瑜见状赶紧将他家郎君的胳膊按了下去:“郎君郎君,动作小点儿,小心抻着腰。”
咸鱼没有任何打算反驳的意思,乖乖地将手臂放了下来,木瑜放心地将人拉回房间按在椅子里坐下来,将自家郎君一头乌黑的头发仔仔细细梳好,然后用发带绑起来。
“对了,郎君前段时间用的那个木簪怎么不见了?”木瑜记得有段时间他家郎君特别喜欢那根木簪。
丧批咸鱼:那个木簪早就被徐砚清偷偷藏了起来,当然一起藏起来的还有那件烟灰色的披风。
这会儿木簪的真正主人就住在院子里,咸鱼再颓再丧也不好意思用着偷偷从人家床上摸来的木簪。
于是面对今日好奇心好像极强的木瑜,徐砚清默默转移话题:“今天你要去镇子上?”
木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镇子上送信,再从镇子上买一些他家郎君需要的物件。
果然,听到徐砚清的问话,木瑜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拍了拍郎君有些凌乱的衣角,点头道:“是啊,又到了给侯爷、夫人送信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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