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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场大战已经百年。
这一百年间,世事变幻无常,有人历劫飞升,有人无缘大道,也有人堪不破,执迷虚无幻象。
天元宗长盛不衰,却没人知道“不知寒”折戟沉沙,为剑主殉了葬。
剑宗依然昌盛,但曾经杀伐果决的昆吾剑尊却修为倒退闭了死关。
而天机楼……哦,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天机楼。
也不知道那场大战中发生了什么,在大战之后,传承自上古的天机楼彻底消亡,而天机楼楼主,一代化神大能,背弃了自己所修的道。
修道者,逆天而行,半途而废者,亦是逆天而行。
背离自己的道,便是杀死过去的自己,因而从没有人能活下来。
但这世上有一个人知道谢凉还活着。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戎舟抹掉嘴边的血,艰难地拿起剑撑住自己的身体。
谢凉没有看他,只是靠着墓碑,低着头,眼神空洞地笑了笑,“好啊,我等着。”
他没有管戎舟什么时候来,又是什么时候离去,又或许,在那一天之后,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可以牵动他的心弦。
除了……
谢凉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齐然的声音。
他说天道骗了他,谢臣从不是他的情劫。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如今只肯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可叹谢凉一生心机过人,惯会得便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头一次看不清,分不出真假。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那是齐然在骗他还是天道真的骗了他,可是怀疑愈深,伤痛愈重,他无法再面对自己的道。
所以道心崩塌,心魔缠身,世上再也没有天机楼楼主。
他想与剑灵少年一起殉他的葬,陪着他永远地沉睡不醒,可他却知道,齐然要他活着。
所以他活着。
活在日日夜夜的梦魇中。
作者有话说:
下个世界校园,然后就是然宝的现实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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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又无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校园(一)
空间中转站。
或许是想换个心情, 齐然没有停留,很快便提出了进入新的世界,而系统不知为何也一改往日的活泼, 一句也没多问,答应了宿主的要求。
而在他被传送至新的小世界后, 绚丽的金色书海微微一颤,一道凌驾于诸人之上的威压降临, 白色光柱光芒大盛, 随即隐隐约约地现出了一道黑色身影。
“大人。”系统对这般异象并不意外, 恭敬地低下头去。
那道身影微微颔首。
系统犹豫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您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您应该知道, 宿主最讨厌别人——”
“我知道。”那道身影平静地打断了它, 却又仿佛是在叹息。
系统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又似乎还是不明白, 但它知道自己不该再问, 于是便没有再说。
它低下头, 脸上又一次出现了最初始的, 机械的冰冷,“遵从您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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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齐然落水后的第八天。
一周了。
曾经眼高于顶的豪门阔少表白被拒, 与好兄弟翻脸被心上人推下水险些丧命——这个帖子至今仍然高高挂在校园论坛首页,但却没有多少人再谈论。
不是没有人为他抱不平。
但齐然的态度很明确。
不追究, 不许任何人追究。
甚至脱离生命危险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刻,他想的也是如何瞒住家里人, 不让这些事影响到苏辞的前途。
仿佛这样, 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两人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直到今天早上。
齐然低下头, 看着手机黑下去的屏幕,他沉默了一会,慢吞吞地按亮,显示出的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那是,苏辞与贺北的合影。
贺北笑得很开心,苏辞的眉眼间也尽是温和,两个人看着镜头,没有太多的亲密动作,却自然而然地透出一种熟稔。
这张照片是贺北发过来的。
齐然与他一起长大,多年相交,自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可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能接受。
为什么,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贺北喜欢谁不好,就非得要抢走他喜欢的那个人?
是,他承认,他之前是对苏辞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可他贺北又是什么干净货色?
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次他对苏辞的刁难戏弄,贺北没有参与过?
两个月前,苏辞因为他淋的那场暴雨,高烧昏迷,他到如今都记忆犹新,贺北当初不也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如今踩着他做好人,算什么东西?
“齐少——”
疏离的声音在病房中突兀地响起。
齐然怔了一下,回过神看向手机屏幕,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拨出了苏辞的号码。
他心里一痛,一时间僵在原地,说不出话。
苏辞也没有说话。
作为失手将人推下水的凶手,他对受害者丝毫不关心,更没有半点的歉意内疚。
沉默凝滞了许久。
终于,齐然哑声说:“见一面吧。”
他笑了一下,古怪而尖锐的笑容,“如果你不想被起诉的话。”
苏辞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次见面。
他是一个人来的。
白衬衣黑西裤,眸光清清冷冷,是记忆中孤冷的学霸少年,却也不是。
其实,苏辞曾经追了齐然整整一年。
他为齐然做了很多事,任他怎么捉弄刁难都不生气,无条件地满足他任何的需求。
他为了齐然玩笑似的一句生日礼物,拼命地兼职赚钱,几乎累垮了身体,可换来的却是对方轻描淡写地一句“我说着玩的”。
直到两个月前,苏辞生日的那天。
齐然与他的朋友们一如既往地讨厌这个装模作样的学霸,设了个局将他困在了暴雨的郊外。
那是苏辞第一次求他。
也是齐然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样惊慌失措,无力而绝望的神色。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个对苏辞而言很重要的比赛。
是苏辞妈妈的遗愿。
可时间不能倒回,苏辞淋了雨后高烧昏迷,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比赛早已落幕,他也失去了参与的资格。
从那时候开始,苏辞变了。
他不再对齐然充满热情。
他变得冷漠,自我,阴郁。
齐然觉得这是好事,他从来不是仗势欺人肆意妄为的人,对苏辞种种是事出有因,但这次也自知理亏。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无交集才是好事。
可是心动就是来得这样突兀。
他抗拒,挣扎,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把目光一次次投给了对方。
他开始试图弥补。
尽己所能,投其所好。
可是没有用了。
苏辞对他的厌恶是那样的明显,连他的表白都不愿意听完,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他,甚至不惜撕破脸推他下水……让他连最后的自欺欺人都无法继续下去。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
他只是想要个答案。
“你喜欢过我吗?”
苏辞看着病床上面容苍白的青年,疏冷的眉眼间没有一丝情感,他淡淡地说:“没有。”
齐然觉得可笑。
痛到麻木的心脏,再一次跳动起来。
迅猛的,尽是尖锐的疼痛。
“……为什么?”
苏辞看着他,带着点几不可察的嘲弄,“你早就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不是吗?”
是啊,他知道的。
他知道苏辞为什么锲而不舍地追他,也知道那些真相,更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贺北……
被子下的手,渐渐攥紧,青筋爆起,指节用力到发白。
可他却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苏辞一眼。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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