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斯年做事说一不二,无需和旁人商榷,纪乔真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已经被郁斯年紧紧摁在胸膛。
哪怕暴风雨预警已经下发到每一名市民的手机,街道上不见人影 ,纪乔真依然不习惯在公共场合被这样抱着走。
郁斯年此刻走去的方向是商场,他准备在归程前先给他买件衣服,以防着凉。雷雨天顾客稀少,他们走进去,无疑会成为全场的焦点。就算他衣服口袋里习惯性地备有口罩,这也已经不是口罩能缓解的尴尬。
“郁斯年。”纪乔真尝试着商量,“我自己可以走,能不能放我下来?”
郁斯年双臂死死锢住他,不容置喙:“不可以。”
纪乔真无奈,偏头在郁斯年线条深邃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郁斯年忍痛力十级,这样的力道对他来说非但不似反抗,反倒像幼兽的舔舐,他被撩拨得浑身一僵,眸中幽深。若纪乔真再这样不安分,他不会有带他去买衣服的耐心。
“不抱可以,我背你。”郁斯年想纪乔真可能脸皮薄,把他放下,低声道,“自己上来。”
纪乔真双脚刚落回地面,又一阵凛冽狂风席卷而来。
偏在此时,他们正上方一块广告牌突然松动,发出一声骇人巨响,须臾后竟是直直掉落下来,向纪乔真站立的方位砸去。
郁斯年不容他想,用力地推开他,自己却晚一步闪身,坠落的重物毫不留情地磕中了他的右腿。
腿骨碎裂的剧痛比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强烈百倍,饶是郁斯年再怎么冷漠隐忍,也难以抑制地闷哼出声,削薄紧抿的唇瓣骤然失血。
纪乔真猝然睁大双眸,迅速翻出手机——意外之后,宋砚让节目组给他塞了个备用机,以防不时之需。但因为准备得仓促,此刻不剩多少电。
他迅速打量过周遭的建筑和指示路牌,拨通急救电话,简明扼要地说清了所在地点。一通电话结束,手机提示六十秒后关机。
纪乔真侧头向郁斯年看去,男人额角已是冷汗密布,脸色苍白像暗夜古堡的吸血鬼。
偏偏天公不作美,积蓄已久的大雨突然兜头泼下,电闪雷鸣,让这座水泥钢筋铸造的城市一眼看去如同末世大片的布景。
衣服再次湿透,血水交融,纪乔真的声音也被雨水的冲刷声
削弱了大半:“左腿还可以走吗?”
郁斯年握住他细白的手指,紧紧扣在掌心,语尾蕴着痛楚的气音:“搀着我。”
纪乔真没有拒绝,这样的天气待在室外本来就不安全,半扶半抱地把郁斯年搀到十米处一个尚未装修完成的商铺避雨。
郁斯年疼得面色乌青,虚弱地倚在他身上,目光却炽烈得像把他融化。
刚刚席地而坐,郁斯年不顾疼痛,一手扣着他劲瘦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冰凉的唇瓣再次覆盖上来,霸道地探入,带着股疯劲。
少年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萦绕着柠檬味的淡香,却像惹人迷醉的酒。
郁斯年头昏脑涨地汲取他唇齿间的清甜,好像比所有药物都更能麻痹他的神经。
无论亲吻少年多少次,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深入骨髓,乃至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纪乔真近乎窒息,眼角被硬生生逼出晶莹,一句话说不完整,磕磕绊绊控诉:“郁斯年你这个疯子。”
他的嗓音也仿佛被亲吻过,带着一股让人意乱情迷的媚意,只一耳听过去,销魂蚀骨。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可做。”郁斯年盯着他被吻得红嫣嫣的唇,不知餍足地渴得厉害,喉结用力一滚,再次俯身,薄唇磨着他的唇角,嘶哑道,“不如吻你。”
郁斯年精力旺盛,纪乔真的唇被反反复复吻咬,不仅红肿,还破了皮,简直无法直视。不等郁斯年交代,纪乔真主动戴上了口罩。
他从不曾见过哪位病人在等待救治的过程中这样疯狂,他若是医护人员,甚至要觉得这通电话是什么恶作剧。
郁斯年看着纪乔真莹润迷蒙的双眸,沾着水汽的睫毛,占有欲再度在胸腔里肆虐,手指颤了又颤,强行按下把他眼睛也蒙起来的冲动。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纪乔真身上的任何一寸。因为每一寸,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勾出他心中的邪火。
事实上纪乔真担心得多余,郁斯年伤得很重,之所以看起来精力充沛不像个病人,还是得归咎于他非同寻常的忍痛能力,以及有
那么几分变态的性情。
做完检查后,医生诊断道:“骨裂,至少需要静卧三个月的时间。”
这意味着郁斯年三个月的时间不能下床。
纪乔真抿了抿唇,想起了原主被獒犬咬伤腿后被困在郁宅的命运。也是这样被困囿在方寸的空间里,哪里都不能去。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笼在心头,让他心情无端有些沉重。
纪乔真轻声推门而入,才发现郁斯年除了这次腿伤导致的面色苍白,眼底也一片乌青,像是很久没睡好。敞开的衣领下伤痕不计其数,额角也受了重伤。
好像不止是和工作人员、陆辰逸交手时所留下的,背后还发生过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他没有任何过问的立场。
“听说你学会做饭了。”郁斯年见纪乔真走进来,眉目间还缀着忧色,心头荡开了一丝微妙的喜悦,愈来愈浓,快要把心头积蓄的愠意覆盖。他意识到自己的容忍底线越来越高,若是放任下去,纪乔真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最后只能收回被他关心的愉悦,板着脸道,“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留下来照顾我。”
郁斯年没等到纪乔真回答,就听见他手机铃声响起。
纪乔真拔了连接插座的充电线,取下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没有犹豫地接听。
郁斯年眼皮一跳,下意识皱眉。如果还能起身,他一定会把手机从纪乔真手里抽走。在郁宅,他从不让他与外人联系——联系,意味着变数。
事实证明他不详的预感是对的。纪乔真虽只应着“嗯”、“知道了”、“我会的”……好看的眉梢却随着电话那端传递的讯息越皱越紧。
电话结束后,他向他望了过来,像是例行公事地通知:“我有事得先离开,我会通知佣人们来照顾你。”
郁斯年眼神变得冷锐而凶狠。
他心脏重重一颤,连带着指尖也开始发抖,指骨比他脸色更苍白:“出什么事了?”
纪乔真沉默片刻:“不能告诉你。”
“纪乔真……”郁斯年拳头捏得死紧,但因为腿受伤,非但无法下床,挪动分毫都感到吃力 ,只能凶狠地命令,“不许离开。”
“抱歉。”纪乔真踟蹰片刻,还是说了声抱歉,“虽然你救了我,但如果没有你,这一切也不会发生。郁斯年,也许这就是天意,强迫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纪乔真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
郁斯年脸色无比阴暗。
如果没有发生这场意外,现在他已经把纪乔真带回郁宅。
或者没有救他,现在躺在病床的人就会是纪乔真,他会因为瘸了腿,再没办法离开。
事实却截然相反,被困住的人成了他。
即使没有这场变故,他也想过打断少年的腿,把他锁起来,日日夜夜臣服在自己身下,哽咽求饶。
可是他还是救了他。
和偏执的占有欲一起滋生的,还有深刻入骨的爱。
郁斯年望着纪乔真背影,想说他耐心有限,不要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他会面临无法预料的后果——
却又隐隐担忧害怕些什么。
在此前的人生中,害怕两个字,从来不会在他的词典里出现。
但现在他怕,怕纪乔真真的不爱他。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也从来没有承认过。
“我给你去这一趟的自由。”郁斯年手背青筋暴起,对着纪乔真的背影道,“但把事情处理完,乖乖回来看我。”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寂寥且冷清。
《旅行》的直播画面最后定格在影后大惊失色的“追啊追啊追啊——”,和韩昼瞠目结舌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满心绝望地感慨“追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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