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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意敷在前额。
草叶的味道忽然入口,沈苍皱了皱眉,侧脸避开。
江云渡蹙起的眉间始终没有松开:“沈苍,吃药。”
沈苍在昏睡中挥手打落在唇上研磨的指腹。
江云渡重新拿起药材,看他一眼,抬掌运功按在他胸前,从几近干涸的经脉中逼出最后的内力,涌入他体内。
沈苍缓缓醒转。
“吃药。”
沈苍依言咽下嘴里的药草,抬眸就见他唇色苍白:“叶青?”
江云渡收回手,身形晃动,却再难支撑,侧身摔倒下来。
沈苍抬手接住他,但体力不支,只把人拉回身前,不至于倒在地上。
成年男子的重量撞落下来,沈苍狠狠闭眼一瞬,来不及平复,先看向江云渡。
“叶青?”
江云渡也停顿片晌,哑声道:“无碍。”
沈苍转脸,才看到身下是他的黑色大氅,大氅下还有一层干草露出来,难怪相对柔软,而身上盖着披风,又加了一层厚重外袍。
高烧不退,他身上热得如火。
江云渡只着中衣和里衣,失去内力护体,身上冷得如冰。
感觉到怀里还有动作,沈苍掀起披风外袍,把他揽进怀里。
冰寒的体温入怀,沈苍即便需要降温,也觉得冷意刺骨。遑论江云渡本人。
“别动,休息一会。”沈苍抬手按在他颈后,把人再揽紧几分,低声道,“就当是陪我。”
听到这句话,江云渡的手顿在半空,须臾,落回沈苍背后,闭眼任由引人深陷的热意浸入骨髓,再难远离。
两人都没察觉。
残破的中衣内,微弱红芒交缠着,刺入江云渡不剩半点内力守护的丹田,散入枯竭经脉,悄然不见。
第90章
在下一轮昏睡之前,沈苍把身上厚重的两层布料分出一半盖在江云渡身上。
江云渡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精力找到的这处山洞,足以遮风避雨,但从洞外洒进来的光亮,看得出日暮将近。
夜里寒风更重,江云渡穿得单薄,很容易生病。
再者,尽管怀里的温度过于冰冷,却正好缓解他浑身滚烫的高热。
“抱歉。”想到江云渡伤重的原因,沈苍还没放下的手贴在他的前额,缓慢移到侧脸,暖着他不被遮盖的每一寸皮肤,“是我连累了你。”
江云渡抬手握住他的手背,不去看他近在咫尺的双眼:“睡吧。”
沈苍笑了笑,在他颈后拍了拍,闭眼时只轻声道:“答应我。别做傻事。”
江云渡还未开口,耳边的呼吸渐渐绵长。
疗过伤,沈苍发烧的症状正在缓和。
绷在弦上的一线焦灼随之放松,抑制不住的疲惫上涌,江云渡也沉沉睡去。
—
次日。
沈苍再醒来时,看到洞口处的天色不复昨天傍晚的黯淡,已经大亮。
体内熔岩一般火热的气息也恢复大半。
昏沉的脑海终于清明,只剩偶尔的刺痛,沈苍抬手按在太阳穴,动作间,才注意到身旁空无一人。
江云渡不在。
沈苍单臂撑地,起身时感觉到四肢百骸的闷痛还在叫嚣。
他低咳两声,听到洞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快步回来。
沈苍抬头,看到江云渡仍旧身穿中衣,单手托着一片荷叶大小的绿叶,里面堆着几个水果。
江云渡也在同时看到他,蹙眉到他身旁,矮身轻按他的肩膀:“躺下。”
沈苍覆在他的手背。
果然又冷如冰雪。
这样不把身体放在心上,实在胡闹。
“你的伤怎么样?”沈苍问。
“无碍。”话落,江云渡收回手,转而道,“我寻了一些果子,你吃吧。”
沈苍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内力空虚,还说无碍?”
整整一夜过去,江云渡根本没自行疗伤过,否则不会这么严重。
江云渡未答。
沈苍探出他的脉搏,又问:“你醒了多久?”
江云渡淡声道:“不久。”
闻言,沈苍的视线落在他手上。
刚醒不久,来不及疗伤就出门,是为了找这些水果?
“别多想。”注意到沈苍的视线,江云渡手腕微震,收手拉起滑到他腰间的披风,正要盖回他身上,一只手又把它按下。
江云渡抬眸。
沈苍唇边嗪着无奈浅笑,是此生独有的温和。
他拿起掌下的外袍,披在江云渡身上:“我睡了一夜,已经好多了,这里不是养伤的地方,继续走吧,说不定能找到人家。”
山洞阴冷潮湿,的确不宜养病。
江云渡不作犹豫,抬手揽在沈苍肩背。
沈苍含笑挡住他的动作:“不必,我还撑得住。”
背着一个成年男子赶路,对带伤之人是不小的负担。
见江云渡眉心隆起星点痕迹。
沈苍又抬手:“不过还需要你帮我一把。”
借他的力道起身,麻而涨的微痛自足下向上蔓延,逐渐包裹双腿,所幸还能接受。
沈苍面不改色,把手里的大氅递给江云渡:“衣服穿好,别感染风寒。”
江云渡先帮他系上披风系带,才随意拢起身上外袍大氅:“别动。”
“嗯?”
江云渡转身到沈苍身侧,右手与他左手交握,紧紧相扣,小臂托起其余的重量,再把剑柄递进他右手,权作手杖。
沈苍垂眸看过,也紧紧握回:“走吧。”
“嗯。”
他们缓步走出洞外,在江云渡的引路下回到水边,转向下游。
大概天气寒冷,沿途走走停停,没遇到任何野兽。
凭借江云渡找来的水果撑过两餐,下午日晒西沉,又快到找地方休息的时间。
江云渡提议停下。
沈苍坚持往前再走将近半个时辰,视线范围内仍然没有人烟。
他心中暗叹,正要答应,不远处的草叶里忽然窸窸窣窣。
江云渡眸光微凛,往前半步,挡在沈苍身前。
下一刻。
一只毛色棕土的野兔从草丛边缘跳了出来!
它的速度不算快。
看到两人,它急急拐向另一侧,受伤的后腿暴露在空气里,新鲜血迹黏着绒毛,异常显眼。
“咻!”
一支冷箭也在草丛里飞来!
被伤腿限制发挥,逃脱不及的野兔被准而狠的箭尖射中。
惯力带着它在地面翻滚,抽搐着滚到江云渡和沈苍脚下。
很快,一个挎弓的男人越过草丛,小步跑了过来。
来人穿着一身各色皮毛制成的短袄长裤,扣在袄上的腰带零碎的物件,右手边还有一把匕首。
他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两个陌生人时僵在脸上。
再看到沈苍手里的剑,他身体绷直,握紧手里的弓,伸向身后箭筒的右手蠢蠢欲动。
“你们是谁?”
沈苍拦回江云渡,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只是过路人,身上有伤,并非有意打扰兄台捕猎。”
来人早也注意到他们衣衫狼狈,听他这么说,手上力道松了松,还是心有警惕:“这里从来不见外乡人,你们这是打哪里来,要走这条路?”
沈苍意简言赅:“落日崖。”
“落日崖?”来人双眼瞪圆,看一眼远处瀑布的方向,显然对周围地形十分熟悉,顿时反应过来,“那里没路,难道你们是从山顶摔下来,居然还活着?!”
沈苍没有否认:“侥幸而已。”
男人眼睛瞪得更大,却摇了摇头,认真打量起两人。
一个风度翩翩,一个冷若冰霜,都是器宇不凡,衣服虽然到处破损,可一看就是名贵料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看起来也和他们的说法一致。身上奇怪的伤痕这么多,如果是从山崖上摔下来,就不难解释了。
而且从山崖上摔下来,两个人都没死,只是受伤,还能走动?
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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