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真突然道:“哦,她还是个瘸子啊……”
她带着一种非常明显的毫无遮掩的恶意,就这样直直的把视线落在了王月尔的脚踝上。
王月尔知道回来不会有好日子过,但是为了她妈妈,她必须要忍耐,直到不需要忍耐的那一天——她可以杀人,但是她不可以像在沪市那样用刀子用晾衣叉,那样太明显了,上一回没事,是因为薄二哥帮她遮掩了。
如果她在这里动手,那一切都完蛋了。她妈妈还需要人照顾,照顾她需要大笔的钱财,这样才能买得起药物、请得起护工,给她应有的生活……如果她被抓进了监狱,一个不能自理的精神病人,哪怕她有再多的钱财那也是没有用的。
她要忍耐。
她垂下了眼帘,遮去了眼中危险的光。她小心翼翼地抓紧了宗晨的袖子:“爸爸,弟弟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
宗晨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他有些烦躁,但还是要做个样子:“不是,他们只是不习惯而已。”
王月尔又问道:“那爸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我妈妈?柏爷爷不是说让我和妈妈住在一起吗?”
“这件事情比较麻烦,你妈妈在医院里,出来的话可能不利于她修养。”宗晨轻描淡写地就糊弄了过去:“月尔是个乖孩子,一定能体量妈妈的病的对不对?这几天爸爸比较忙,过几天再去看你妈妈好不好?”
王月尔犹豫了一下,随即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好,我都听爸爸的。”
看来这是一个长期作战了。
王月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罗月桐上前一步,对她伸出了手:“月尔,阿姨替你布置好了房间,阿姨带你过去好吗?”
王月尔点了点头,跟着她过去了。
她们一走,宗晨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书房,他把房门锁住了之后对他们说:“你们不要那么讨厌你们姐姐,要对她友善一点。”
到了没有外人的地方,双胞胎脸上的厌恶就更加明显了:“什么姐姐,就是个乞丐罢了!”
“谁教你们的!”宗晨勃然大怒——再坏的人也不会想让自己子女小小年纪就不和睦:“她真的就是你们姐姐!你们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听到没有!爸爸不喜欢你们这样!”
宗子真定定地看着宗晨,随即小声抽泣了起来:“爸爸不喜欢我了!”
宗晨瞬间心软了,他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好吗?爸爸永远都最喜欢真真!不会喜欢其他人的!华华都比不上你,你可是爸爸的小公主!”
“你骗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一个是手心里的嫩肉,一个是手背上的死皮,宗晨自然更加偏向于自己的女儿:“爸爸没有骗你,那个姐姐是爸爸以前的老婆生的,爸爸那时候没办法才和那个女人结婚,她生的孩子怎么能比得过你呢?”
宗子真揉了揉眼睛,泪眼朦胧的说:“然后呢?”
宗晨无奈的道:“你就当她是在我们家借宿的别人家的女儿,等再过一段时间爸爸就让她搬走,咱们还是一家人对不对?”
这也是宗晨本来的打算,王月尔住在家里太碍眼了,反正她实际上也快十五岁了,该上高中了,中考想当然她也考不太好,根本就不用参加了,花点钱找一个寄宿制的3 2职专技校把她塞进去也就完事了。
“爸爸不能骗我!”
“真的,不骗你。”
***
王月尔送走了罗月桐,在房间内把灯关了,拿着手机开了摄像头照了一圈,果然在卫生间找到了一个小红点,正对着洗澡的淋浴间。
她心中根本没有半分奢望,故而也不觉得太意外。
她悄悄开了灯,状若无事的倒在了床上——这种针孔摄像机她也不能拆,以免打草惊蛇,可卫生间是一定要用的,回头想个办法用什么东西挡住吧。
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女孩,洗澡的时候把衣服顺手洗了挂在浴室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意外的事情吧?
她想了想,给薄楠发了一条短信。
薄楠此时正琢磨着米先生要的那个法器,王月尔的短信他过了两个小时才看见,他以为这个点王月尔会睡了,没想到立刻就得到了回复。
王月尔没有和薄楠客气什么,开门见山的道:【薄二哥,可以帮我找点东西吗?】
【想要什么?】
【离氮平希片。】王月尔道:【一种精神治疗的处方药,当年我父亲就是用这个让我母亲发疯的。】
没有精神病的人如果长期服用某些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后会出现一些副作用,比如幻听、幻视,严重一点抑郁、双相、精神分裂等等。
【可以。】薄楠顺手问道:【只不过你父亲应该会有所警惕,你不会有太大的机会。】
【我会自己小心的,谢谢薄二哥。】王月尔顿了顿,又回复了一条:【可是他老婆和孩子不会警觉,其实还是有些慢了,我想尽快把我妈妈接出来,不过企业我还不会管理,薄二哥,你有什么办法吗?】
薄楠给了他一串数字,是薄宜真的联系方式。
薄楠放下了手机,刚好听见有人在敲门,他扬声道:“进来。”
柏焰归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薄楠,忙完了吗?”
薄楠下意识的道:“过来。”
“嗯?”柏焰归走了进去,刚走到薄楠身边就见薄楠已经张开了双臂,环住了他的腰拖着他坐了下来,柏焰归和他挤在了一张凳子上:“怎么了?”
薄楠挨在柏焰归的肩颈间蹭了蹭,低声说:“我们回苏市吧。”
当然不是为了王月尔的事情,是他自己想回去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出来都快半个多月了,连他爸都打电话过来骂人了,也确实是该回去了。
柏焰归被薄楠蹭得发痒,刚想回答这个问题,一低头就被扎扎实实的亲上了,他一顿,随即反亲了回去,他刚张开口就被咬了一下下唇,紧接着薄楠便入无人之境,肆意侵略着,等到再分开时,柏焰归的嘴唇都有些肿了。
薄楠的手已经顺着探进了他的衣摆,柏焰归有些狼狈地按住了他的手,薄楠一笑,声音带着一些低哑:“回房间?”
等到柏焰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薄楠回房间了,他暗骂了自己两句不争气,明明睡都睡过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被迷得晕头转向,等又过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的想……这也没什么不好。
等到柏焰归的腿彻底抬不起来后,才算是结束,柏焰归看着倚在床头抽烟的薄楠,慢慢地理智回笼。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便是从半透明的窗帘中透进来的一抹冷光,说不清是天上的月光还是小区的路灯,薄楠便浸在这抹冷光中,沿着他堪称锐利的轮廓线弥漫着,祛除了那些虚假的笑意后,便将那种危险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柏焰归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我记得……你刚刚不是在做什么东西?”
“……”薄楠也想起来还有这东西:“一会儿再做也来得及。”
真要晚两天也不是不行,不过他想回苏市,还是不要拖延比较好。
柏焰归看他一瞬间的茫然就知道薄楠给忘了,他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回苏市啊?”
“弄到了两块好料子,急着回家做衣服。”薄楠俯下身在他鼻梁上亲了亲:“还有某些人,骗着我见过了家长,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也得见一见?”
柏焰归咳嗽了一声,想起了这件事儿:“也是……真哥和叔叔喜欢点什么?我先准备起来。”
“我哥的你不用准备,他和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薄楠突地笑了笑,若有所指地指点柏焰归:“我爸么……你看见你爷爷养在后院的那池子锦鲤没有?里面有几条大正三色锦鲤他喜欢的要命……”
柏焰归警觉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行,偷我爷爷的宝贝鱼我会被打断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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