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莫知青轻声回着,“我们那渔民居多,很少有能瞧见这么一大片山和田地。”
“那你是不是天天都能吃鱼了?”
“是。”
莫知青眼眸闪过笑意,看着满脸谗样儿的肖乐,“你爱吃鱼?”
“爱吃,”肖乐点头,“红烧,清蒸,都喜欢。”
“我做鱼的手艺还不错,”莫知青将石板推进砌边上,肖乐也跟着松开手,石板便顺利落了下去,旁人立马扶住开始砌石墙,“得空,我做给你吃。”
“那我就赚大发了,”肖乐咧嘴一笑,“你不能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
和莫知青干活并不会觉得枯燥,因为莫知青很会聊天,他会在和肖乐说话的时候,顺着肖乐感兴趣的地方聊过去。
肖乐说得起劲儿,莫知青也能通过这些更加了解面前这个小同志。
中午下工肖爹与肖乐往家走时,肖爹特意看了看肖乐的肩膀,发现并没有出血后,才放下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早上我还担心,你又和肖鸣拼着干活儿呢,后来看见你和莫知青一块儿干活儿,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爸,您可别小看莫知青,”肖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对肖爹眨眼道,“莫知青这有块子肉!结实得很呢!”
“他穿着长衣你咋看见的?”
“他一用力,”肖乐比划了一下,“那块子肉就鼓起来了!馋得我啊不,羡慕得我啊……”
差点就说了实话。
肖乐有些懊恼地咬住了唇。
“羡慕他干啥啊,”肖爹安抚着他,“你早晚都会有的,只要你好好上工,你瞧瞧,这一上午,你就有四工分了。”
“是啊,”肖乐得意洋洋地背着小手,“也不知道大嫂今儿上午赚了多少工分。”
看着他嘚瑟的样儿,肖爹又高兴又无奈。
不过还是儿媳妇的办法好,可算是把这小子拴在家里了。
“大嫂,我得了四工分,你呢?”
一回家,他便跑进灶房,冲做饭的魏美华问道。
“我三工分。”
魏美华话音刚落,肖乐便哈哈大笑。
洗青菜的肖妈冷不定地开口,“你大嫂提前回来做饭,要不然能是三工分?”
肖乐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也忽然烧了起来,他在灶房门口磨蹭了几下后,进屋坐在灶火门前,“我帮你们烧灶火。”
英英跑到他身旁,时不时给他递柴火,她特别喜欢帮忙递东西。
吃过饭后,一家人睡了半个小时左右,便去上工了。
下午的太阳更大,所以干一会儿活儿,大家就会坐下歇一歇,不然中了暑气,伤了身体可划不着。
肖乐在这方面,最会找地方,他带着莫知青来到粮仓后房大榕树上边的土坎上坐下,这身后有几棵大树,风一吹,树叶便哗哗响,还有几片叶子顺着风落在他们的肩头上。
“这里的风最舒服了,”肖乐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神情惬意地感受着微暖的夏风。
莫知青侧头看他,“肩膀上的伤好了?”
“结疤了,”肖乐冲他笑道,“里面在长新皮,所以有些痒。”
“不能挠,”莫知青提醒着,“睡觉的时候最容易抓了。”
“我睡觉的时候老实得很,”肖乐龇了龇自己的小白牙,“莫知青,我听说知青所有些挤,你和李知青住在堂屋里了?”
“堂屋本来就可以住人,”莫知青看着不远处扎堆说话的村民,以及旁边蹦蹦跳跳的孩子们,“而且天越来越热,睡堂屋还凉快一些。”
“也是,”肖乐抿了抿唇,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身前,“我家的床是单人睡的,不然你就不用挤在知青所了。”
“和你挤?”
莫知青失笑,“我们总共才见三次面,你就想邀我去你房里睡?”
“我与你一见如故,”肖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你算是我第一个朋友。”
“那赵建林呢?”
莫知青这话让肖乐吓一跳。
“啥、啥赵建林?”
“我听人说,你与村里的赵建林同志时常在一起玩儿,甚至连上工都不来了。”
“谁说的?乱说,”肖乐一本正经地摇头,“我与他就是普通认识的关系,而且我如今就爱上工,谁也拦不住我这颗想要劳动的心!”
莫知青推了推眼镜,“劳动最光荣。”
“对,劳动最光荣,我爱劳动,我为劳动而生!”肖乐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起身,往粮仓那边而去,“我要去劳动了!”
这声音极大,原本还歇着的肖鸣闻言也跟着起身,“干活儿了干活儿了。”
于是莫知青便见大伙儿都没歇息,开始站在原来的位置干属于自己的活儿了。
他微微扬眉,看着站在石板旁边,冲自己猛招手的肖乐,起身走了过去。
“他二婶儿,听说肖乐去粮仓那边上工了?”
这边打理荒地的肖妈,正和魏美华说着话呢,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微微皱眉,有些不想打理对方,可一想到平日里对方挤兑自己的场景,她又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只见她笑道,“哎哟,还真别说,这孩子以往不想去上工,那天去了一次赚了十工分后,哎哟,那是拦都拦不住,他就要去上工!他三婶儿啊,你家肖康去镇上好几天了吧?还没回来呢?”
肖三婶扯了扯嘴角,她小儿子只比肖乐小一岁,虽然也混账,但也就是贪玩了一些,没有肖乐那么多臭毛病,本来她还能在这件事儿上损二嫂两句,现在一听肖乐忽然上进了,她这心里便不是味儿了。
这不,今儿正好也在荒山这边干活,瞧见肖妈,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小子哪有肖乐听话啊,”肖三婶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几分,偏偏肖妈就爱看她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哎哟,这话说得,”肖妈摆了摆手,“肖乐那小子有多混,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你不是常说,肖康虽然比肖乐小一岁,可却像是比他大几岁一样,有些事儿心里有数得很,不想我们家肖乐,啧。”
肖妈摇头,语气阴阳怪气至极。
听得不远处的几人都侧头过来看了她们好几眼。
魏美华垂头干自己的活儿,没有参与一句话。
毕竟婆婆和三婶从嫁到肖家开始,就非常不和,这是肖家人都知道的事儿。
“二嫂,我也没别的意思,”肖三婶忍着气,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心中的郁气后,厚着脸皮低声问道,“我就想打听打听,肖乐…咋忽然这么听话呢?”
要是能学到经验,也能把自家肖康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不瞒你说啊,”肖妈一本正经地回着,“咱们肖乐忽然就长大了,我想让他调皮,他都不愿意了,这可咋整?真是喜人得很哟。”
这话差点把肖三婶气吐了血,她狠狠地跺了两脚后,便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干活儿的地方。
她那大儿媳妇见此,低声道,“妈,您和二伯娘置这个气做什么?”
肖三婶的大儿媳妇是她娘家村子过来的,二人也十分亲近,她磨了磨牙,“以前那一次不是我占上风?现在肖乐不过是去上了两天工,就一脸不得了的样子,等着吧,我看那小子能安分几天!”
而这边的肖妈得意得很,她笑眯眯地对魏美华说,“看见你三婶那脸色没?都气得发青了!”
“以往她没少气您。”
魏美华说了句实话。
说起二人的主要矛盾,并不是肖妈刚嫁进肖家那几年,而是后来肖大哥生重病的时候,肖妈和肖爹向老人借钱去治病,原本老人都答应借他五块钱了。
可下午肖爹去拿钱的时候,便被告知不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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