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朝音阁对蔺楚疏名为重用,实为放逐。
至于个中缘由,或许是忌惮他强大的修为,又或许是畏惧他自幼缠身的不详灾厄……
弟子忍不住又悄悄地抬头瞧了蔺楚疏一眼。
素白轻纱下,那人盘膝而坐,墨发沿着肩头披散,长睫在面颊上投下极深的阴影,菲薄的嘴角冰冷疏离。
尽管因为伤势显得面色苍白,浑身的锋锐煞气依旧有若实质。
见他沉默不语,弟子慌忙深鞠一躬,在他明确表示拒绝前退了出去。
门扉掩上,一声吱呀轻响。
躺在软榻上的人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借着长发的遮掩,缓缓抬眸。
周长明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在秋声缈来探望之后,他装作体力不支晕厥过去,不久就被带进了蔺楚疏的房间。
在路上,他听着弟子们的议论,大致了解到,蜃魅属于一种特殊的灵域种族。
作为难得的极品炉鼎,它们在各族不计后果的巧取豪夺下,如今已然濒临绝迹。
灵域统治机构归墟因此颁布律法,严禁滥杀蜃魅,更遑论将其作为货物交易了。
灰鼠妖等魔族胆敢公然拍卖蜃魅,就算侥幸逃脱墨刑司的追究,归墟也绝不会放过它们。
想到这里,周长明就苦闷不已。
他的倒霉之处就在于自己被拍卖这件事,目前只有墨刑司知晓。
将他私用做炉鼎无疑违反了灵域法规,但是在具体情形被上报到朝音阁之前,他也只能任由摆布。
更何况如今的自己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即使设法溜出去,也会全盘暴露在大量魔族眼前,下场只怕更凄惨。
所以最佳的策略就是设法取得蔺楚疏的信任,避免沦为炉鼎的悲惨命运。
毕竟他最后可是要为男主献身的,就算没有系统指引,只要能留在男主身边,也不愁等不到天劫吧?
不过话说回来,从那名弟子出门起,蔺楚疏就再也没瞧上他一眼。
曾几何时,这家伙连对自己说句重话都少见,更何况如此爱答不理?
周长明心底一阵抑郁,若是他能直接亮明自己曾经的身份,牢牢抱住男主大腿,该多好啊。
可现实很骨感,系统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不同的身份被游戏npc察觉,会导致最严厉的系统惩罚,不仅测试任务就此失败,届时他或许连借助死遁退出游戏都做不到。
这样一来,他和钟思远的交易也会被迫终止,若是供给弟弟的技术被切断,自己会失去至亲至爱的人,一切努力也会付诸东流。
所以他决不能掉马。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呼吸声愈发明显。
周长明隐约感受到,蔺楚疏与以往相比有着很大差别,不仅修为暴涨,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若说以往的他是一汪覆着薄冰的湖泊,冰层下清波荡漾,如今的他则是结结实实的千年寒潭,透不出半分活人气。
在身份不明的情况下,他还会轻易相信自己么?
从退出游戏到再次进入不过短短三天,对于蔺楚疏而言,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也足以抹去许多痕迹。
周长明眼底微黯,就算自己能够亮出身份又如何?
不论是养父、师兄,还是剑灵,只怕在那人心底,都早已翻篇了吧。
这厢他思绪翻涌,冷不防对面蔺楚疏忽然掀起眼帘,目光清泠泠地扫了过来。
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毫无情绪,却如同冰冷的剑,刺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看……看过来了!
周长明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仙尊大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他带着满脸的天真无邪,诚恳说道。
据他的了解,过去的蔺楚疏吃软不吃硬,纵然长着一身的刺,内里却是柔软的。
因此他卯足了劲开始卖惨:“多亏您率人捣毁了拍卖场,若是我落到魔族手中,只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救了我的命,于情于理,我都该做您的疗伤炉鼎。”
在一番掏心窝子的致谢后,周长明眨了眨眼,忽然严肃起来:
“可您有所不知,倘若不通过蜃魅自身的特殊方法吸收精元,修士必然会爆体而亡。”
他将信口胡诌说得煞有介事。
蔺楚疏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周长明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编。
“若是仙尊信得过我,我愿将自己的精元细分为多股,以特殊方式注入您体内。”
他站起身,缓步向蔺楚疏靠近:
“这样一来,不仅您能顺利炼化我的力量,也能留我一命,以备后用。”
和其他修仙网游类似,《无双神域》也给每个玩家匹配了技能树,唯有打怪或者完成任务升级,才能获得技能点。
之前周长明哄骗秋声缈为自己输入灵力,强行激活了技能树,这才获得了蜃魅的基础技能“化物”。
顾名思义,这个技能就是以5点生命值为代价,将血液转化为各种成分已知的物质。
而且,用自身血液转化的药物,想必也能……
周长明定了定神,想起自己曾炼制过的某款加血药丸,急忙用技能炮制,随后捧着丹药递到蔺楚疏眼前:
“若是仙尊信得过,不妨试试看。”
动作间,他无意识地侧过头,长发沿着肩头滑落,露出耳后白瓷般的肌理。
只见纤巧的耳垂处,明晃晃缀着一粒朱砂痣。
那颗痣不仅生得位置独特,形状也极为罕见,边缘延伸出几丝花瓣状的轮廓,仿佛盛开在雪原上的一朵灼灼红莲。
蔺楚疏的呼吸倏然一滞。
呼啸的风声卷起记忆残片,破碎的画面中,关于那熟悉面孔的每帧,都有这样一抹殷红。
凝聚在掌心的杀招悄然收敛,他蹙起眉尖,视线似乎投向周长明,又仿佛在透过他,寻觅着某道幻影。
他最终还是没有一掌击飞这只不知死活的蜃魅。
一股轻柔的灵力卷起丹药,托着它来到蔺楚疏唇边。
视线仿佛被定了锚,周长明不自觉地注视着他轻红的唇,望见药丸滑过冰贝般洁白的齿关,留下一丝浅淡的水渍。
相当利落的动作,却在那张禁欲清冷的面容上,晕染出浓墨重彩的色气。
记忆顷刻间呼啸而来。
似乎在过去的某时,自己也曾端着碗,半是强迫半是诱哄地给蔺楚疏喂药。
额角隐隐作痛,周长明还来不及思索,便忽然后颈一凉。
冰冷的灵流切断了他的意识。
失去神志的瞬间,他只勉强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响:
“禀报司首,鸣玉坊使者求见。”
将他击晕后,蔺楚疏指尖微动,释出的灵力托着周长明躺在床上。
随即他掸衣起身,雪白脚掌踏着虚空,转眼间便来到房门前:“请进。”
“小人乃鸣玉坊左御史,溯萤,见过绛月仙尊。”
门外立着名容貌姣好的绿衫少女,长发如瀑,双耳后延伸出两条尺余长的透明蝉翼,正笑意盈盈地福身一礼。
鸣玉坊作为唯一联通三界的拍卖场,自然也兼顾了消息汇通、协调各方的职责。
墨刑司这次捣毁鬼市,正是源于鸣玉坊的委托,因此在接到消息后,他们立刻遣先行使者前来确定情况。
“有劳了,”
蔺楚疏淡淡颔首,“此处鬼市已被墨刑司铲除,想必御使的来意,正是为了这只蜃魅吧?”
没想到他如此直言不讳,溯萤微微汗颜,解释道:
“仙尊果然明察秋毫,虽说鸣玉坊理当将涉及的拍卖品归还灵域,可一旦灵域认定它被魔心石感染,便会立刻将其灭杀,倒不如……”
蜃魅乃世间难得的炉鼎,纵然见多识广如鸣玉坊,也不能免俗地想分一杯羹。
他们赶在灵域之前到来,正是为了和墨刑司协商,尽可能多捞些好处。
“目前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蔺楚疏神色冷淡,打断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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