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觉得有些奇怪,“欸?你怎么跟他们一起下来了?我之前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呀?”
江偏以说,“我上山了。”
之后没聊几句,男人就说要带林则回家。
林则的骨折不严重,他学过中医,能正骨,家里也有药油,可以帮林则处理。
阚修竹有点犹豫。
他对中医没意见,只是对江偏以始终不能放下戒心。
当事人林则同意了。
他隔着眼镜,歉疚的去看年轻警察。
“不好意思啊,天这么晚了,还让你们跑一趟。腿伤江哥帮我就行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别耽误了明天的工作。”
既然林则都这么说了,阚修竹也不好再开口带他去医院,点点头,“那行,有什么事情再叫我们。”
就这样,几人分开。
江偏以背着林则回到家。
走到小院子里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少年,“……你怪不怪我?”
余白心说你猜我怪不怪你?
我不光怪你,我都想打你了!
林则很奇怪江偏以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语气中带着笑意,“当然不怪你啦,你都冒着危险上山找我了……”
江偏以不想再听这些话。
男人打断他,“你会去山上,都是因为我告诉你泉眼的事。”
一般人都会迁怒吧?
怎么到了林则这里,就全然不记得自己的引诱,反而将他上山去找人的谎言牢记于心,时刻感激?
少年好像才明白江偏以的想法。
他江哥是不是觉得自己变成这样,是他的责任啊?
少年急的不行。
他搂着男人的脖子,抬起头凑到他耳边,温热急促的呼吸吹进了江偏以耳朵里。
麻痒麻痒的。
江偏以听见林则说,“就算江哥是故意的,我也会原谅你!”
江偏以说不清楚心脏内奔涌而出的,带着荆棘的暖流是什么。
既温暖,又痛苦。
愧疚像一张大嘴,几乎要将他吞没了。
男人不再说话,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沉默的将林则背进了自己房间。
他先是端来一盆温凉的水,将林则左裤腿卷起来后,把伤处的灰尘擦拭干净。
然后轻轻的摸他骨头断裂的位置,思考该如何用最小的痛苦将之复位。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一忍。”
江偏以给了他一个纱布卷,让林则咬在嘴里,这样就不会因为疼痛而咬伤自己的舌头。
林则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嗯!”
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林则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眶里就已经哗啦啦滚落了好几滴眼泪。
他不敢动,生怕自己缩回腿的时候造成二次创伤。
大约几分钟后,江偏以开始往他的伤处上涂抹一种褐红色的药油。
林则不知道这药油的成分,但上腿后伤处热热的,疼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少年这才吐出嘴里咬的纱布卷。
他的眼泪还是没止住,顺着眼眶滚落下来,不过很快就被林则擦掉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偏以低着头,正准备给他上夹板固定伤腿。突然,他手背一凉,男人侧眼瞧过去,发现他手背上落下来一滴透明的眼泪。
林则没注意,哭丧着脸,“现在感觉还好,刚刚疼的差点给我送走了。”
“……”江偏以绑上夹板,又在夹板外面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最后放开了他裹得像根萝卜的小腿。
“家里现在没有拐杖,你别动了,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林则低头看自己的腿,委委屈屈的,“噢。”
反正他跟江哥都是男人,擦个澡也不用避讳什么。
林则身上有伤,晚上睡的不太好,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真正进入了梦乡。
等他睡醒时,已经是中午了,床边放着一副拐杖。
拐杖看起来像是新做的,用的是山上最常见的木料,表面磨的很光滑,没有一点毛刺。高度也正好符合林则的身高,顶上那根横木上还缠了厚厚的软布,舒服的很。
江偏以大概是在他睡着了没多久后,就起来做这幅拐杖了吧?
余白心里可耻的原谅了他大半。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容易心软,呜呜呜呜……江偏以他也不容易啊,一个人对抗所有魑鬼,还不被全世界理解……”
他看系统又要开嘲讽技能,赶紧补充了句。
“昨天我已经虐的他够狠了,这可是最后一个世界,咱俩得想想任务完成后,该怎么办!”
余白倒还好。
他不怕主神会对他做什么。
毕竟主神的灵魂碎片都深爱着他,那主神作为灵魂碎片的集合体,不用说,肯定也爱他。
但系统怕呀!
统子默默闭上嘴,换了一副假笑表情包。
“对,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吧,赶紧把任务完成,不比搞什么虐恋情深香?”
-
为了照顾林则,江偏以一连多天都没离开家。
镇上“董正如”被人砍下了头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村里都有很多人在讨论。
“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小畜生!董医生那么好的人也不放过,他可是我们镇上医术最好的医生了!”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正跟六七个中年妇人坐在一起聊天,说到激动处,这老太太口水乱喷,把自己的大腿打的啪啪响。
“希望警察能早日抓到那个小畜生,把他枪毙了!”
一个面容有些黑的中年妇人叹了口气,“这下倒好,唯一一个医生也没了,以后要是生病,就只能找赤脚大夫。”
“……这事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人群中,有个女人面露恐惧,“最近怎么老是死人?死相还都这么凄惨……”
“上次我家那口子,说看到了宁真回来索命,你们说会不会真是……?”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连那个老太太都铁青着脸,干瘪的嘴唇抖动了好久,才骂她一句,“肯定是看岔了,我们村有土地神保佑,宁真她再厉害,还能比土地爷爷厉害?”
这话仿佛一贴良药,顿时安了众人的心。
几个女人都暗自决定,这几天一定要去镇上买几炷好香回来,拜拜土地爷爷。
她们都没发现,自己口中的“宁真”唯一的儿子江偏以,正好就站在院子外面。
他灵敏的耳朵,早就将这些人说的话,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江偏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手背上青筋迸出,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呈现失血的青白色。
但他终究没做什么,而是抬眸,将这些人恐惧的表情尽收眼底,转身回了家。
没过几日,阚修竹又来了。
他来看望林则,顺便问问江偏以对“董正如”案件的想法。
江偏以嗤笑,“也许你应该查查,董正如这么多年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恶贯满盈的人,最后被收拾了,我不觉得我应该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你有你的正义,”江偏以看林则一蹦一跳的要去拿手机充电线,走过去帮他拿,嘴里低声说了后半句话。
“我也有我的正义——”
“我的正义不允许我为了在你面前展现无害,而将董正如说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大好人。”
阚修竹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OK,我明白了。”
他把带来的营养品交给林则,就离开了江偏以家。
江偏以已经休息的够久了。
他看顾的这个小镇,有很多个正在转化的人类,他必须得盯着这些人,及时处理掉它们。
可是林则需要人照顾,而江偏以心中的愧疚,也让他无法再将少年当成棋子了。
“江哥,你还不出门吗?”
江偏以的异常,早就被林则注意到了。毕竟他江哥是一个早出晚归雷打不动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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