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戚安言和翟翊天联袂过来巡视,两人对着两个拘谨地给他们行礼的狱卒点了点头,然后一前一后走进牢房的大门。
刚走进去,戚安言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皱起眉头。
走了几步后,看到狱中景象的他对身旁之边人说道:“翟郎中,你这是违规吧?”
翟翊天正提着衣摆,小心翼翼地盯着地面。
这可是他拼命卖惨,好不容易才从太子殿下那里借来的衣服,可不能弄脏了。
听到戚安言这样说他,捏着外衫的翟翊天瞬间直起身,驳道:“胡说!我可是大盛最守法的人!戚郎中拿出证据,别信口雌黄!”
作为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大盛所有律法他倒背如流,怎么可能违规?!
戚安言指着监牢里的那些看到翟翊天来了就惊恐后退到墙根的囚犯。
“你确定?”
这简直就跟看到魔鬼来了一样。
他很难当做没看到啊。
“哦,你是说他们啊?”翟翊天扫了那些囚犯一眼,继续注意着脚底下,不在意地说,“我可没有对他们刑讯逼供,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检查,他们身上绝对没有我弄出来的伤口。”
戚安言:“……这就不用了。但是,你一定是做过什么吧?”
“我能做什么?”翟翊天不明所以,“我就和往常一样啊。”
说的时候两人正好准备拐弯,戚安言视线一瞥,顿时嘴角轻抽,抬起手:“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了!”
只见那尽头的墙壁上挂满了刑讯道具,有的道具上面还残留着斑驳暗红。
看到这些摆满了一面墙的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刑具,即使是自持武力的戚安言也不由毛骨悚然了一瞬。
这些东西实在是让人有点本能的不适应。
戚安言目不斜视,快速经过那面可怕的道具墙。
就当没看见。
“对了,真徳王子的尸体你让人处理了吗?小心点,大日有抢尸体的习惯。”
翟翊天勾起嘴角:“抢尸体干什么?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他们信仰的那什么太阳神还能把他复活吧?”
戚安言耸肩:“谁知道呢!那群向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的大日贵族,他们的想法,我从来都理解不了。”
“上次殷天枢带着定北军去大日,应该算成功吧?”翟翊天问。
“那是自然,毕竟是太子殿下负责的。不过,我当初听到大日百姓起义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以为他们的百姓终于觉醒了呢,结果……”戚安言摇了摇头。
“要觉醒还不容易?把他们纳入我大盛的版图不就行了?”
翟翊天用一副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
他大盛的子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陛下能忍住不把你贬谪出京城?”
戚安言看着这个经常口吐惊人之语的状元郎。
“哎?你竟然不知道吗?”
听到他的问题,翟翊天转过头,显得很是惊讶。
“陛下的母家就是翟家啊。”
虽然他们翟家很落魄就是了,和戚家、颜家那种大家族自然是不能比。
但是。
“若论辈分,我甚至可以厚着脸皮叫陛下一声兄长。”
当然,叫完之后,可能命也没有了。
青聿泽的兄弟是什么下场,天下之人都很清楚。
戚安言顿时眼皮一跳。
……他感受到了冒犯!
因为当今陛下是一路靠杀戮强行上位的,所以当他上位后,有关的一切信息都被封锁了。
别说青聿泽母亲的姓氏,现在的年轻人连当年那些皇子的封号都不知道。
但戚相身为跟着陛下一路走过来的幕僚,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戚安言从来没问过。
戚安言干咳一声,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好了,我们赶紧去办正事吧,太子殿下还等着我们的汇报呢!”
说着,面色严肃地快步向前走去。
……
天气逐渐变冷了,秋瑟萧萧,可以看见周围树木凋零。
但无忧宫殿门外却是来了很多人。
有很多身份地位极其特殊的人,普通的侍者身份地位不够,只能让明钰出来给他们解释,并委婉拒绝他们的拜访。
这还是因为无忧宫在皇宫里,能进宫的毕竟是少数,不然早就门庭若市了。
宫外热闹喧哗,宫内却是一如既往的幽静。
刚抬头看到那熟悉的六角亭,熏熏然的古琴声就悄然爬上耳边,萦绕在周身,让人忍不住驻足闭目聆听,涤荡身心,洗净铅华。
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明钰默默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端着一个盘子,带着人向凉亭行去。
“太子殿下。”
琴声暂停。
陈墨伸手拉了一下之前明钰给他披上的披风。
就是这个颜色让他有些奇怪。
为什么是黄色的?
这很好看吗?
宫里的人怎么都是这种土味审美?
“怎么了,明钰?”
陈墨笑意盈盈地抬头,然后笑容消失。
他看到了明钰手中托盘上的圣旨。
明钰都已经站在自己主子面前了,现在再后退也晚了。
于是,她毫无感情地念道:“圣旨到,还请太子接旨————”
陈墨:……他不想听。
“那个、我突然有些头疼……”
陈墨难以想象,他居然也会有用这种小手段来逃避的一天。
“诶!!!”
手中一沉。
明钰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圣旨塞到了他手里。
“老总管特地嘱咐,殿下可以不用跪拜,只要接了就行。”
好了,接了。
陈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圣旨,又抬头看了看笑容明媚的明钰。
“………………”
见太子殿下似有动作,面带笑容的明钰又道:“圣旨都是有备份的,殿下就算把它扔到荷塘里也没用。”
陈墨手一顿:……有个太知心的侍女,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古人说得不错,祸福相依。
那或许,他接下这个圣旨有可能是一件好事?
——才怪啊!
“啪!”
只是展开看了一眼的陈墨当即面无表情地合拢,往旁边一丢,任由圣旨滚到琴架旁,摊开一小节,露出了上面优美端正的字体。
他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戚相的字还是那么好看。”在皇帝身边伺候过的明钰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是草拟这份圣旨的人是谁了。
至于内容……
“啊!陛下要行封禅大典?!”
明钰骤然捂着嘴,面色惊骇。
封为“祭天”,禅为“祭地”,是祭祀当中非常非常隆重的礼仪。
很多皇帝一辈子都没机会。
陈墨扶额。
要是只有青聿泽自己封禅倒还好了,但对方却偏偏还要把他也带去。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寓意!
不详!
太不详了!
放下手,陈墨闭眸深吸一口气,平复难得起了波澜的心湖。
车到山前必有路。
不急。
很好,再弹一曲吧。
把圣旨抛到脑后,嗅着清冽的檀香,陈墨整理了一下姿势,郑重地将双手按在琴弦上。
“铮~”
手指刚挑拨出一个乐音,院外传来隐约之声。
然后,伴随着潺潺乐音,众人带着笑意走进来。
“太子殿下。”
陈墨余光轻扫。
下一刻。
“铮…………”
弹错的余音渐渐消失。
那么多年来,陈墨第一次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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