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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的朕只想咸鱼(89)

作者:栖无易 时间:2021-09-26 09:03:36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纪筝喉咙猛然缩紧,连带着肺腑都有些急促吸气的痛,他有些难堪地想逃离,却又流连于那丁点温度。

  才不是。

  他明明那么容易被看透,至少此刻是,身上赤条条,心上也是。纪筝自暴自弃地想。

  那日之后,寒冬将尽,天亮得越来越早,留给他们的长夜越来越短。牵手那样暧昧的举动似乎对明辞越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失误意外,至少之后的很多个夜晚里没再发生过。

  不过明辞越在某些事情上依然有着磨人心性的细致耐心和耐力。他那点“狼子野心”似乎已经彻底暴露了,在纪筝面前也就藏也不藏,每夜哪怕殿门紧锁,窗牖紧闭,他也有办法准时登门拜访,仗着天子不敢唤侍卫宫人,装模作样地一鞠躬,低头说一声“失礼了”。

  皇叔身体力行地给他说明了,不好好上朝就上.chuang。

  他被强制灌输进了许多清理不掉的东西,例如各方边境局势,各地民生,治国纲要。大臣第二天要奏上的折子,基本上明辞越前一天晚上就会教给他对策,教导的时间长了,不时还会顿一顿,反问他两句,逼他自己想政令。

  这时纪筝就不得不头埋在被子里,咬着唇忍着声,疯狂回忆剧情,想那些个原书里一笔带过的主角朝堂上高光时刻,他甚至怀疑这里是垃圾作者省略没写的部分,才会让他一个咸鱼自己想,自己动,自己补全。

  咸鱼被杀就会死,咸鱼被翻来覆去,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就会熟得外焦里嫩。

  假私济公!

  翌日文武百官在乾英殿上再争论不休,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摄政王时,摄政王就恭敬地一行礼,微微抬首看向他。

  纪筝板着脸,坐在龙椅上,再看那谦卑温和如水的眼神,繁重锦袍之下腿都软了,条件反射似地微微颤抖,全身一觳觫,倒豆子似地把连夜准备的政令措施背了出来。

  即便是同样的政令,换到不学无术不管正事,肤白眼大年轻娇贵的小圣上嘴里说,总是少了点那么些意思。支持明辞越的一党多是些刚直年轻的言官,这些时日越发不怕死,在朝堂上正面对刚这些政令,恨不得绕到璟王面前说句,“殿下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纪筝这边的老忠臣明显也不怎么相信他,一声不吭,望向天子的目光都包含一种怪异的怜爱,生怕支持诏令打脸会来的太快,被对方党派质问嘲讽多了,也不怎么着急,几个老骨头开口就是——

  “不要乱说,我们没有干预圣上英明决策。”

  “友好商量政令可以,攻击朝廷命官是什么意思。”

  “远离圣上私事,关心圣上政务就好,妄自揣测圣心该当何罪。”

  “血口喷人!我们自然是为大燕为圣上效命,不知你们又是在替谁狂吠,收了人家多少钱财,说出来,有钱大家一起赚。”

  就差把“骂正主就好,不要上升追随者”写在脸上。

  纪筝:“?”

  纪筝:“说好的保皇党呢,老粉圈了。”

  明辞越没有替他打圆场的意思,纪筝只能自己骂大臣摔东西暴怒收场。可一旦那些政令强制推行下去,即刻见效,翌日朝臣再看圣上的眼神就都变了,全场同时陷入一场诡异的寂静。没人敢出声赞扬溜须拍马,也没人敢服软认错自抽巴掌。

  他们都在猜测小圣上这等才干,是天生英姿,还是后天培养,藏了这么久,藏得这么好,用稚拙蛮横作掩饰,演得自然无比,天.衣无缝,非要等到乱政者都被扳倒才肯稍稍显露。

  若是这样……一切也说得通了。圣上谋划表面借璟王之手除去叛贼,实则与他达成协议,许诺给他摄政王的空位。

  至今为止,逆反他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比起之前那些踹人摔东西的小打小闹,显然这才是真正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众人觳觫而不敢言。

  至此大燕朝臣悉数拜服在一个仍不满二十的小暴君脚下,有畏更有敬。

  满朝堂只有一人敢在此时抬起头来,纪筝很容易就被那双眼勾去了注意力。

  明辞越仗着无人敢看,仰头朝上,勾了勾唇角,温和地笑笑,指了指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喉结,示意小圣上。

  纪筝一愣,气势一下子全熄了,整个人心虚地贴回椅背,拉高外氅迅速裹紧。

  昨夜那里刚受过蹂.躏,遭过难,红痕打了多少妆粉都掩盖不住。

  可他一抬手又顿住了,那里分明还围着条火红的狐领呢,没有透视眼,半点肌肤都看不着。

  他再去定睛看明辞越,那人还扬着唇呢,状若无事地眨了下眼,笑意更甚。

  公开调情。

  纪筝做了做嘴型,冷着脸,无声地斥骂了他一句,转头就将半张脸藏在了狐领下面,心虚地撇开眼,底下勾起的唇角搅得那些绒毛在空中轻轻抖动。

  肆意暧昧。

  纪筝有些……受不住了。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天,年关是真的到了,若是依照大燕惯有的礼仪律令,春节是要休沐五日的,若是无急事早朝例会也不必举行,但除夕当日从一大早开始,要官命臣就得携家眷入宫跪拜请安,吃饭受礼。整个宫城通常会吵吵闹闹,熙熙攘攘持续到下午,傍晚至深夜才是皇帝和后宫妃嫔以及内外亲戚团圆过节的时间。

  明辞越不会不识大体到在除夕前夜还要折腾他。

  那夜子时打更之后,他脚步匆匆地往宫外行去,南宫门就在眼前,他却临时绕路走小道去了北宫门,这一绕就不得不途径延福殿了。

  自从为了防范他开始,延福殿每夜都是紧锁殿门,紧闭窗牖,可被他闯来闯去,那些废锁也不知道换把新的,装模作样地挂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

  子时了,殿内竟还未熄灯,摇摇晃晃的烛火在纸窗上勾勒出一个托着腮的人形。

  明辞越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习惯性地朝那边迈了一步,又后知后觉地退缩回来,低了头,逃窜似地离开此地。

  今夜后半宿他在有些积灰的郑越府暂作停留,等天蒙蒙亮就一路策马扬鞭,奔向城门外,每逢重大节日,城门守备总是格外森严。

  “开门!”还未等守卫问话,明辞越就抢先一步高声喝道,声音不似往日的温和如风,穿透扬沙走石,棱角戾气并露。

  氅衣随马鬃一同卷入冬日猎风之中,他左手高持着一块玄青色令牌,令牌上一左一右盘踞着一虎一狮,张牙舞爪,凶神恶煞。

  守卫有些为难,刚想说今年年关即便是皇亲国戚,没有圣旨也不可擅自离城。且等那黑马奔近了,那人瞪眼一瞧,坏了,那上面刻的可是“监国御令”!

  圣上不在,见此令如同面圣上。

  “开门!快开门!”小守卫一边往城门跑一边忙不迭地挥手。

  还未等他跑到,黑马踏着泥浆从他身旁飞驰而过,一顿不顿,犹如利剑劈入门缝,直奔城郊。

  “圣上过年不留亲王陪,把他调出京城干什么……”

  明辞越没听那些闲话,出了城门又沿着小道跑了足有两里路才停下。远处望,云雪一线,曦光蕴在云海之后,碧落苍山间的那道山岭峡口被叫做越云关,过了那道关便是西六洲,是大燕最薄弱的一层壁垒,与西漠遥遥相望,仅有一线之隔。

  辞别越云关,是他名字的由来,也是他父母的归处。

  亲人健在的才会把除夕夜当团圆日来过,不像他,没这个福分。

  他父不应诏令,死在战场上,他母归京认罪,气死在途中,江南乌州老家的府邸早已被封禁。

  按理说他明氏都是罪臣,应当挫骨扬灰不留遗患,骸骨更不能归回祖家。那时十七八的少年,刚一归京,立功封王,就顶风作案,勉强收集了父母的一些遗物,在背对京城,面对越云关的地方建了一座不起眼的衣冠冢。

  埋在破路边,枯树下。

  往年的宫中盛宴从早到晚,对他严加看管,根本不给他半丝溜出宫的机会,不像今年。

  第十年了,哪怕是血海深仇,可笑的是他甚至记不清埋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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