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勇又来给沈鱼打电话:“小沈厂长!您别瞒我们了,人家说了,那推销员姓沈!”
沈鱼:“?”
所有信息连在一起,沈鱼心里立刻有了个人名。
二姑欸,您也太能干了吧!
“您是不是请家人亲戚去搞推销了?”赵成勇十分感动,厂长一遍上着学,一遍还操心着厂里的生意,真是太辛苦了。
越想越难过,对啊,他们厂长还上着学,甚至还没高考。
而他呢,他都这把年纪了,孩子跟厂长差不多大,曾经差点儿被人坑进大牢里。
“老赵,厂长咋说?”曲鹏问。
“厂长说那确实是他家亲戚,顺便帮着推销一下。”赵成勇叹道:“你听听,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当这么大一厂长,随便个亲戚都惦记着咱们厂生意,咱们可不能被落下了。”
曲鹏跟着站起来:“咋办?也让我们家人去推销?”
赵成勇一愣,想想自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儿子,胸口憋闷,发狠道:“靠他们能干啥?!听小沈厂长的,继续加大广告力度,不怕花钱,重要的是把我们的方便面推广出去,得到大众的认可!”
第141章
沈鱼的生活学习一帆风顺,工作上有几个有本事的厂长主持大局,在学校里,冲着他领先年级第二一二十分的成绩,老师校领导都把他当个金疙瘩给捧着。
唯一能跟他一较上下的邵凌云,两人现在勉强称得上一句朋友,只要他正常一点儿别搞事,沈鱼就能心平气和的跟他相处。
之前他为了去参加明珠市的博览会,跟学校请了个小长假,回来之后邵凌云兀自跟沈鱼生过一段时间闷气,觉得他不够朋友,突然请假都不跟他说一声。
沈鱼跟他交换新习题的时候,他也爱搭不理,想表明一下自己生气的态度。
然而一发现他在搞小情绪,沈鱼立刻离得远远的,也不搭理他了。
邵凌云又气又委屈,但是想想,当初他们关系就是这样冷淡的,好不容易融洽一点儿,再冷下去,等上了大学,估计就越来越远,比陌生人只好那么一点儿了。
他想的真没错,沈鱼觉得,他和邵凌云就是性格不合的那种。
有些人觉得傲娇很萌,愿意哄着捧着,但是沈鱼不一样,他觉得累的慌,一天天的提心吊胆受脸色,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难受。
所以他能跟沈桥走到一起,跟沈桥体贴温和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虽然……虽然对别人不是那么温和……
邵凌云的少爷脾气是沈鱼最避之不及的,所以他一旦有那个苗头,沈鱼立刻就避退开来,绝不招惹麻烦。
这让邵凌云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他受了气,可不忍着,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邵夫人体贴关切,再三追问是谁惹他不高兴,这可是临近高考的关键时期,不能影响她儿子学习。
邵凌云却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这种事告诉他妈,只有一个后果,把他和沈鱼的关系越搅越差,就跟他以前那些朋友一样。
但他愿意跟他爸说,早前一段时间,恨不得什么事都跟他爸对着干。
现在经了一些事,不得不承认,他在为人处世等很多方面,还需要跟他爸学习。
他吭吭哧哧把自己的烦恼跟邵厂长说了,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小心眼,说的比较含蓄。
邵厂长认真听完,乐了:“就是你觉着沈鱼不看重你这个朋友呗。”
邵凌云涨红了脸,但也没办法否认,他爸说话太一针见血,仔细想就是这么回事。
接触到的同龄人,他只看得上沈鱼一个,内心认可的朋友也只有他一个,可在沈鱼眼里,他好像是可有可无的。
这让他十分挫败,想冷一冷沈鱼让他认识到错误,结果沈鱼直接不搭理他了。
邵厂长定定看着自家儿子,长叹口气:“你知道沈鱼请假,是去哪了,去干什么吗?”
邵凌云愣愣摇头:“爸你知道?”
邵厂长说:“我也不知道。”
邵凌云:“……”
“但我知道,他这种时候请假,一定是为了正经事。”
邵厂长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再看看自家还糊里糊涂发小脾气的儿子,心里就止不住的羡慕:“快高考了,本来我不打算跟你说这些,但你这脾气……”
邵厂长又重重叹了口气:“你想跟人家做朋友,也得有谈得来的话题,志同道合为朋,意气相投为友,你天天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你晓得人家沈鱼事业做得有多大吗?人家哪来的时间猜你的心思。”
邵凌云被他爸说得抬不起头来,还有些隐隐的不服气,他早就知道沈鱼开了不少店,也知道沈鱼那些店去别的大城市开分店了。
这是店里一下子少了很多眼熟的员工,客人问起,现在管事的人说的。
也因为这个,沈记、有间的牌子在兴城已经成了招牌,本地人跟外地人介绍,都喜欢说这是咱兴城的老店,在首都、海市都有分店呢。
邵凌云羡慕、佩服,但心底还是有傲气,总觉得他条件也不差,爸爸是厂长,妈妈也是干部,他自己学习好条件优越,难道不配跟沈鱼做朋友吗?
似乎看出他不服,邵厂长继续道:“知道西郊新开的两家工厂吗?”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离厂区不是很远,一开始宣布招人,就连他住的家属院都有不少人去报名招工,毕竟就算是干部家庭,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工人,家里人多,总有安排不上的。
邵凌云不知道他爸为什么提起这个,老老实实道:“知道,一家听说是卖玩具的,但现在还没见着,一家是卖方便面的,我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那你知道,这两个厂都是沈鱼的吗?”邵厂长问。
“什么?不可能!”邵凌云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他不行?能力不够?还是因为你自己做不到,所以觉得不可能?”邵厂长字字犀利,问得邵凌云无话可说。
邵凌云白着脸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哑声问道:“他请假……是为了工作,为了工厂里的事?”
邵厂长点头:“对,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人家不告诉你,是不重视你这个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告诉你,没有任何意义,你会跟冬冬说你学习上的事吗?”
冬冬是邵凌云小姨家的孩子,他表弟,刚上小学二年级。
邵凌云愣在那里,脑子一片混乱,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邵厂长又叹了口气,他跟邵凌云谈话,光叹气了。
“以前我工作忙,以为你妈能教育好你们,是我错了。我想了很久,本来打算等你高考完了,找机会好好跟你谈谈,就趁这个机会,一次说了吧。”
“我知道你傲气,可是你的傲气是凭什么来的?凭你自己?不全是吧,说句不好听的,你和沈鱼的境况换一换,我觉得你做不到他这么好。”
“或许你觉得沈鱼是个例,那我这样跟你讲,随便你哪个同学,你设想一下,如果他们有跟你同样的家境,同样的生活条件,他们会比你更差吗?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呢?”
邵凌云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大坨棉花,哽得难受。
他明白,他爸说的是对的,可承认这一切,等于否定他所有的骄傲,这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邵厂长看着深受打击的儿子,叹息着摸了摸他脑袋:“怕打击你,怕你受不住,一直不敢跟你说,可是儿子,你已经成年了!沈鱼脾气还算好的,你这么阴晴不定,人家顶多不搭理你,要是遇见个小心眼的,记恨你……”
当天晚上,邵凌云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想他初来时的高傲,一两个月都不跟班上同学说话,想沈鱼曾经的落魄,想肖家辉等人的恩怨纠葛,想了很多很多,几乎把自己到兴城这一年多来的经历都过了一遍。
好像明白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清楚。
睁眼到天亮,第二天,他去找他爸,又问了一遍:“那两个工厂真的是沈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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